他心中是想向皇帝求情的,毕竟杨知至是他的一条好狗。
他在朝中权势滔天,但在民间行不法之事,一直都是杨知至出面当恶人。
每逢财用不足,便暗中指示杨知至,带兵掠夺长安富商的家产,甚至酿成灭门惨祸。
前几日,有个富商的儿子因在绮梦院门外持刀伤人,被押至官府。
杨知至便借机诬陷他为采花大盗常莽,进而满门抄斩,缴获黄金百两,丝绸千匹,铜钱万贯。
除了其中一千两的赏银,给了毫不知情的李无妄之外,其余全部收入囊中。
如今良犬将失,田令孜心有戚戚。
他心中计较万千,徐徐而谈:“陛下,杨大人虽有失察之罪,然其多年来为朝廷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望陛下念其往日之功,从轻发落。”
李儇沉吟半晌,终于开口:“念在田公公与诸位爱卿乞情,朕便赦免杨卿一次,然若再犯,朕必不饶。”
杨知至如蒙大赦,俯首叩谢:“谢陛下隆恩。”
卢携睹朝堂纷纭,心系灾区黎民,进言:“陛下,那免除灾区徭役赋税、以及开仓赈济之事,陛下可否恩准?”
李儇道:“就依卢卿所奏。”扬手一挥,“传旨下去,灾区徭役赋税全免,并即刻开仓放粮,以赈饥民。另,着令各州县官员,务必妥善安置灾民。若有违令者,定斩不饶!”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百官肃然。
卢携面露喜色,跪地谢恩:“陛下圣明,臣代灾区百姓,叩谢隆恩。”
朝会散去,百官各自回府。
田令孜送李儇回寝宫之后,精心安排几个小太监在旁伺候。
他心中有事,不敢多留,向皇帝请辞,便匆匆坐上轿子,往枢密院前去。
杨知至在枢密院外边恭候已久,见田令孜来,忙上前迎轿。
田令孜面色铁青,下了轿子,上来便是一巴掌:“没用的东西!今日之事,何以至此?”
杨知至捂着脸,低头回应:“田大人恕罪。下官也不清楚其中缘由。那位派去查探蝗灾的侍卫,不是您亲自安排的吗?”
田令孜怒气更盛:“那侍卫恐怕一出皇宫便遭人截杀,送来蝗虫的人定让萧仿换了。这萧仿的潜龙会,果然不简单。”
杨知至突然想起一事,忙道:“田大人,近查得绮梦院中,新来一少年,与萧仿关系甚密。”
田令孜眉头紧锁,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此话当真?你可查清楚了?”
杨知至垂首低眉,道:“此事确凿,不容置疑。衙门里的军官王建亲眼目睹,那少年与萧仿同乘一轿。前些时日,绮梦院外发生的那场纠纷,‘替罪常莽’持刀追杀的人,正是此少年,李无妄。”
田令孜眉间紧蹙,冷声道:“李无妄?萧仿一党?现竟潜藏于绮梦院?潜藏在咱家的地盘!”
杨知至恭声而答:“下官亲眼目睹。不仅如此,那李无妄还与郡主颇为亲近,情意非浅。”
此言一出,田令孜震怒,拍案而起:“萧仿真乃狡诈之徒,竟将潜龙会的人,安插至咱家的干女儿身边!”
杨知至试问:“大人,是否需派人除掉李无妄,以绝后患?”
“杀!”田令孜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瞬息之后,又缓缓坐下,沉思良久,改口道,“不可,此事需从长计议。要借此线索,放长线,钓大鱼。将潜龙会一网打尽!”
他微眯双眸,鼻端哼哼,似在心中运筹帷幄。
既然萧仿能暗度陈仓,将人手布局在他的地界,他田令孜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杨知至。”
“下官在。”
“自今日起,在绮梦院内外布下眼线,密切关注李无妄的一举一动,刺探他与潜龙会的往来。”田令孜吩咐道,“务必潜行匿迹,万万不可打草惊蛇,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向咱家禀报。”
杨知至颔首。
“下官领命。”
“速去行事!”
“下官定不辱使命,田公公告退。”
杨知至拱手作揖,领命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