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县距离二炁观骑马约有半天的路程，主道每里一镇碑，五里一短亭，十里一长亭，大景郊野之地皆如此。

行路上镇碑是绕不开的话题，效果一个是给旅人休息的地方，第二就是躲避妖患，镇碑可以驱赶开普通妖物，但是你惹急了，也有妖邪顶着界碑强行杀人的案例。亭子则不一样，可使妖邪止步，亭就是停，旅人可以停下来歇歇脚，妖邪则是停下靠近的步伐。

此时二人正在聊的也是这个话题，林无患想的是人族披荆斩棘改变环境来适宜生存，基磊想的是，大景之下那么多道路，这得多少镇碑得修多少长短亭，不由感叹一句。

“这得花了多少钱啊。”

林无患听基磊此说，也觉得新奇，想了想老李以前告诉自己的。镇碑要说起源，得追述到人皇伏羲，伏羲一画开天，听起来玄奥，其实就是用写了个一，有一就有二，说的其实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阴阳，有上就有下，有左就有右。

二就可以生三，用阴阳举例，就是可以组合成，阳阳、阴阳、阴阴这三种。由此即可组成万物。颇有点二进制的意味，0代表没有1代表有，但是进行组合就构成了纷繁复杂的网络世界。

见基磊听得直挠头，便打住不讲。说起一画开天另一个意义，那就是文字，一就是文字里面最简单最开始的那个字，文字诞生于人族，天生就带有人气，可辟邪。大一点的人族聚集地，如小镇城市，就自然不会受到寻常妖邪的袭扰了，人多就是力量嘛。

同理，王朝就是人气最大的凝聚者，所以镇碑上书写文字，以国号效果最好，制作镇碑是不需要修行者的，找石匠刻上国号即可，当然也可以刻儒佛道三家的相关经典也行。

长短亭又不一样，镇碑能起的效果毕竟有限度，长短亭是由白云书院，天师府，金光寺承办，大景拨款。分包给他们，其中驱邪的方式也有不同，白云书院做帖，天师府以桃木做令，用于镇压邪崇，金光寺师父没讲，可能与和尚有仇，还是那种仇人榜之首，所以不稀得讲吧。

主要的经费就是这样，地方负责镇碑，大景中央负责长短亭，均需日常巡查维护，保障交通网络的同时其实也起到了打散妖邪的作用，让其成不了气候。

“那三家应该赚了很多钱。”基磊若有所思，大景何止万里路，这得多大的利益。

走走停停到达第三个长亭，旁有一简陋茶摊，道上行人更是络绎不绝，已过中午，人困马乏，基磊说前面几里就到杜县了，吃点喝点休整一下。

简陋的茶摊就在路边摆着，几张褪色的长桌宽凳，遮阳棚上的茅草表面已发黑朽化，有茶客数十，行乞者正沿桌说着好听话，骡马三四从聚在一起饮水。

招呼了茶老板，正待落座，听旁边的顾客提到申虚道长。

脚步一滞，随即继续找了张看起来干净一点的桌子落座。心里想起画皮妖临死前说的还清观申虚真人，也没当回事儿。基磊也提到过还清观求药，林无患不是听风就是雨的人，万事稳一手，活到九十九嘛。

“基哥，你知道还清观吗？”

“哪能不知道，我娘之前的病，就一直是在还清观拿的药，最开始用效果很好。”

“当地没有不知道还清观的。就算我经常出门在外，了解的不多，也知道杜县全靠还清观每年开坛做法，镇压旁边的明玉湖水妖才有现在的安宁繁荣，有十多年了，观主大家都叫申虚道长。”

总之我们杜县对还清观是很感激的。”

基磊挠挠头，有些话没有说，也是因为还清观，所以他对道士的观感很好，所以从一开始就对林无患很客气。

林无患并没有将画皮妖死前说的告诉基磊，虽然有识海里面的外挂《異》作为佐证，画皮妖临死并不像撒谎，如果凭一句话就给人定罪，也太儿戏了。

这时旁边的乞丐突然冲过来：“还清观都是妖人，都是妖人，吃人！吃人！他们吃人啊！！”

“去去去，好心放你讨点吃食，发什么疯，还敢编排还清观，良心给狗吃啦……”

茶老板忙过来驱赶走了乞丐，给二人赔礼道歉，二人摆摆手也就算了。

又行一段，至杜县，见商铺林立，人群熙熙攘攘，行商走卒络绎不绝，湖旁红楼喧闹，人声鼎沸，却是比寻常县城规模大上一倍有余。

道旁立一石碑，上刻：“颂还清观申虚锁镇水妖”。

林无患细细读来，除了时间地点之外，全是吹捧，大致都是申虚老仙法力无边，先有申虚再有天。亦或者，申虚真人，没有你我们可怎么活啊。

最后落款，杜县全体士农工商。

……

“这彩虹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