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希尔德不急。
不代表安洁莉娜不急。
现在保加利亚的状况,每挺一天都是要掉半条命的,随时都有可能防线崩溃的情况发生。
七八月份的柏林阳光明媚。
好吧。
这是假的。
和所有大城市一样,柏林的工业污染也很严重,就算是无忧宫这边天气也显得灰蒙蒙的。
安洁莉娜站在无忧宫的门口。
她看着门口的卫兵,这些卫兵并没有拦住她的意思,可安洁莉娜又有点怂。
“你打算去哪?”
当安洁莉娜鼓起勇气准备过去的时候。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才突然发现希尔德在安洁莉娜身后,安洁莉娜转过身来有些尴尬,向着希尔德解释道。
“我想去见里佐夫先生。”
迪米塔尔·赫里斯托夫·里佐夫。
保加利亚驻柏林大使。
如果按照正常外交礼仪来说,当希尔德抵达柏林的时候,他应该全程协同。
“不准去。”
“为什么?”
“你的身份不能允许你去见任何人。”
“见他都不行吗?”
在安洁莉娜看来,她去找里佐夫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哪有保加利亚人到柏林来不准见保加利亚人的道理。
希尔德反问。
“那你就不好奇,我们到柏林来,他为什么不来见我们吗?”
“为什么?”
这点安洁莉娜确实没想到。
甚至连她们刚刚抵达柏林那天,都没有见到保加利亚驻柏林大使。
“因为德意志高层不希望我们去见他。”
“我们是保加利亚大使,他是保加利亚驻柏林大使,我们和他见面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希尔德转身沿着小路走去。
包裹在黑色高跟鞋当中的纤足踏在石子路上,发出踏踏的响声。
“你知道迎接我们那天的人都有谁吗?”
“德意志帝国的将军和高层?”
“首相贝特曼与外交大臣贾戈都是主张和平外交解决问题的鸽派,麦肯森将军与埃特尔亲王则是主张直接干涉巴尔干的鹰派。他们的到场代表着双方的平衡,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很有可能打破这种平衡。”
安洁莉娜跟在希尔德身上。
有点不明白希尔德的意思。
“可我们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打破平衡吗?我们需要德意志干涉巴尔干战争,如果一直平衡下去,那德意志怎么会干涉巴尔干?”
“问得好,这是因为你站在保加利亚的立场上,那么反过来呢?
希尔德反问。
“如果你是德意志的鸽派,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转鹰派,德国最开始不就是认为保加利亚守不住才不愿意援助的吗?现在已经守住了,当然可以援助保加利亚了。”
“那如果会损害到你的利益呢?”
“什么利益?”
希尔德无奈地耸耸肩。
“做个假设,你是德意志帝国的外交大臣,你在当外交大臣之前,负责调解各国的矛盾与冲突,你在之前调解了意大利和奥斯曼帝国的战争。你是一个温和派,这和帝国首相贝特曼一样,所以你被吸纳入内阁当中,成为帝国的外交大臣,这代表着帝国意志的一种体现。不过这个时候,保加利亚发生的事情,让帝国的鹰派支持者快速变多,帝国意志开始倾向于激进,而作为鸽派的内阁成员,此时你会有什么感觉?”
“我要被炒鱿鱼了?”
“回答正确,不仅仅是外交大臣。德意志帝国高层中有大量鸽派,保加利亚让鹰派增多,这会触及到鸽派的利益。”
“那我们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干涉保加利亚是大势所趋,是帝国意志的象征。德意志的鸽派不可能真顶着所有人的不满,拒绝支援保加利亚,我们只要等到他们自己谈妥就行了。”
这就是帝国的权力体系。
实际上比希尔德说的更加复杂,如果继续深挖下去,还会挖到与奥地利,沙俄,英国之间的外交关系上,甚至会牵扯到俾斯麦阁下。
这些密密麻麻的丝线连结成网构成帝国的权力结构。
最好的结果就是。
鹰派和鸽派双方互相协商,在尽量不损害到鸽派利益的情况下,双方达成妥协。
这是比较麻烦的事情,还得是鸽派内部互相达成妥协,然后再是鸽派与鹰派达成妥协。
安洁莉娜紧蹙起眉头。
她倒是明白希尔德的意思了,可这么等那对于安洁莉娜是一种折磨。
“那我们不是就只能站在这里干等,再等上一个月,保加利亚就完蛋了。”
希尔德倒是笑了笑。
“为什么不选择换个思考方式呢?既然你会忍不住,那么自然也会有其他人忍不住。”
就在希尔德话刚刚说完。
无忧宫的管家来到希尔德面前,向着希尔德微微行礼。
随即说道。
“小姐,埃特尔亲王殿下想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