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里，盥洗台上的水龙头哗哗地流着，苏曜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抬头盯着镜子里倒映的面容。

干净端正的面容上有着一双深邃的眼睛，右边额角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苏曜伸手轻轻抚摸了那道疤，确认它真实存在。

这道疤是他在小学校园的时候调皮，不小心磕在花坛上导致的，此后就一直伴随着他。如今他却凭借着这道疤痕，确认自己仍旧是自己，这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今天早上他经历了一场令他惊世骇俗的事情。昨天加班到半夜，回去后倒头就睡的他，一觉醒来竟然发现自己睡在某个公园里，周围的一切看起来十分熟悉却又无不透着陌生的感觉，街上随处可见的广告他也从来没有见过，所以他带着身上仅有的身份证和几百块钱，找到了一家网吧，在网上查询应证自己的猜想，得出的结果就是，他大概是真的穿越了。

他的这场穿越无声无息，就像梦一样。可梦里面不会有声音的传递，也不会让他有被清水铺面带来的清凉的细腻感受。

有人走进洗手间，带着怪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苏曜压下水龙头的开关，甩掉手中的水珠，回到自己的机位上。

网吧里喧闹嘈杂，接连响起的键盘敲击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吼声，伴随着缭绕的烟雾。但是在苏曜的这个位置，那些喧嚣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这边！这里没有烟味。”

苏曜旁边空闲的位置来了三个男生，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就坐在他的旁边，眼神清澈澄净，像是还未毕业的大学生。

戴着眼镜的男生将一本书随手丢在桌子上，而被他招呼而来的两个男生纷纷落座，迫不及待地登录了游戏的界面。但是戴着眼镜的男生却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链接在电脑上，打开了里面的文档，当他那两个朋友准备开始组队游戏的时候，他竟然直接开始写起了小说。

“大壮！可真有你的，来了网吧竟然还要写你那小说，还以为你真的是来打游戏的！”

“这就算了，途中竟然还要去书店买书，这是对纯洁的网吧的侮辱！”他另一个朋友附和道。

“嘿嘿，顺路罢了。网吧里这键盘打字这么顺手，不利用一下可惜了！”戴眼镜的男生笑着说。

“捣鼓啥小说呢，参赛的那么多人，那还能让你捞着了？不如早点来和兄弟们快活快活！”

“别急，你们先玩着，我写一点就跟你们一块儿玩。”戴着眼镜的男生这个时候已经进入了连贯的打字状态，他那两个朋友见状，也就不打扰他了。

苏曜的目光被这个男生买的书吸引，他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就想到了他看过的另外一本书。这两本书的书名有些类似。

随即，他的脑海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小段内容：

世上不存在什么最后的格言。在尼尼微城威名远播、盛极一时的时候，新福音书已经过时了。那些满口慷慨激昂之词的人自以为他们道出的真理是前所未有的，可实际上那些话前人早已讲过百遍，甚至连腔调都出奇的一致。钟摆左右摇荡，这种轮回永不停止。

这段内容出自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但是这对于苏曜而言并没有实际的意义，这只是他脑海中想到这本书的时候下意识浮现出来的内容。就像高中时候，提到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就会想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