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告退。”太子躬身退出勤政殿,来回踱步,似下定决心一般,径直回太子东宫去了,文王爷上前行礼也不理睬。
“太子这是怎么了?”,望着太子急匆匆远去的背影,文王爷无暇多想,太监总管安总管已到跟前作揖。
“文王爷,皇上宣您觐见。”
“安总管请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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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参见父皇。”崇文跪地俯首,给皇帝请安。
“崇文,起来回话。赐座,上茶”。
“谢父皇。”崇文起身,落座,喝茶。
“听说清儿有喜了?可还好?”皇帝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朝政诸事日日烦心,也只有听到清儿有喜,皇家后继有人,心情才稍微好一点。
“回父皇,清儿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崇文赶忙放下茶杯,面露笑容,心里也觉得轻松起来。“待清儿胎相稳固,儿臣再带清儿来给父皇和母亲请安。”
清儿乃孙相之女,自幼与崇文交好,感情颇深,长大后皇帝赐婚,如愿嫁入文王府,夫妻感情深厚。皇帝颇为喜欢。
“清儿身体要紧,请安不必急在一时。这段时间你多陪陪清儿,礼部点卯即可。清儿初次有孕,必定心里紧张,你要时刻在她身边,免得她胡思乱想,有损身体和我未出生的孙儿呢!”,皇帝摆摆手,笑意绵绵,看了崇文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是,儿臣必定悉心照顾清儿的身体,不让父皇母后忧心。”
皇上又问起:“崇文啊,你到礼部有些时日了,可还好?”
“一切皆好。有孙相指导,又有礼部各位同僚鼎力支持,儿臣还没有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儿臣也想能尽己所能,多为父皇分忧。”
“你在礼部兼管太学,朕的用意你知道吗?”
”儿臣不知,请父皇明示。”
皇帝起身踱步,“兴太学以养士,量材而授官,录德而定位。你在礼部行走,应知,为国选材,责任重大。庆国要长治久安,非要有一批德才兼备的人才为朕所用不可。”
“当今大殿上的众臣之中,跟随朕当年征战者众多,位高权重,养尊处优,居功自傲者也有之。”
皇帝坐下,叹气,“朕老了,为庆国的将来担忧啊。”
崇文听得皇上如此说,连忙跪下,“父皇正值壮年,儿臣。。。,太子。。。”崇文有点语无伦次。
皇帝扶起崇文,示意坐下,“父皇明白。如今你也二十有五了,以后是该要多帮帮朕处理朝政事务。”
“谢父皇。”
“御花园修缮工程,太子的奏折,你怎么看?”,皇帝指了指桌上的奏折,没来由的突兀一问,示意崇文看看。
崇文拿起奏折,仔细看了一遍,只见各项开支明细都一一列出,罗列甚多,难怪父皇在大殿上看都不看,看了头疼。
崇文知父皇必有此问,早已准备好说辞。“回父皇,太子既然在朝堂上提交了御花园修缮工程的奏折,想必事前必然已经向父皇请示过此事了。工部按照太子的意思提交了扩建御花园工程的具体方案,想必也征询了各方面的意见。”
崇文看了父皇,没有责备的意思,继续说:“铺张嘛确实铺张了一些,但只要皇祖母寿辰开开心心的,多花点银子也是应该的,这也是太子的一番孝心。儿臣也不敢说什么。”嘴上应答着,眼睛却不敢太放肆,偷瞄着皇帝的脸色。
“这个崇文,也真是,囫囵话来回讲,真摸不透他的脾性”。皇帝无奈的寻思着。
“此事如交与你办理,该当如何?”
崇文脸色一动,“此事交给儿臣的话,自当竭尽全力,按期完工。如今庆国国力兴盛,修缮御花园的费用还是有的。但儿臣认为,万事当以百姓为先,御花园修缮还是要勤俭节约,不宜铺张浪费。儿臣认为,皇祖母要是看到奏折的话,也会是如此想的。”
“嗯。既如此,你也拿个方案,给朕看看。”皇帝点头,心里赞许,“崇文心怀百姓,是可造之材。”
“是。”崇文心里暗喜。
皇帝深知,太子和这个崇文秉性完全不同。当年太子崇德出生不久,还在襁褓里就跟着自己打天下,稍微长大了以后就被立为太子,悉心教导,寄予厚望。太子也曾屡立战功,年轻有为。只是大庆国建国十余年后,太子渐生骄奢淫逸之心,在外私建宅邸,养了一帮门客,又结交外臣,素日里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只因太子母亲早年间跟随自己征战四方,东奔西走,风餐露宿,生下太子后身体有亏,没几年竟痨疾发作,扔下自己和太子,往那极乐西天去了。自己怀念亡妻,心生愧疚,对太子也是百依百顺,使得太子私欲渐渐膨胀起来,这些年竟有了觊觎皇位之心。只是太子羽翼未丰不敢发作,皇帝也当作没看见不知道而已,偶尔敲打一下,使得太子不要过于放肆。想来再怎么着也是自己的亲儿子,于公于私都不会和自己的父皇兵戎相见吧。
崇文比太子小了十岁,大庆建国当年迎娶珍妃入宫,崇文出生在前,再后一年崇武出生。崇文喜文,多年来安排太傅悉心教导,崇文亦勤奋好学,挑灯苦读,诗书礼仪倒是识得不少。这书读多了,文采出众,思维缜密,行事谦卑有礼,只是太过了,倒不太容易让人猜中心思。去年娶了清儿为王妃,倒是愈发稳重了。
崇武善武,终日里舞枪弄棒,研读兵书,跟着田大将军瞎混几年,也打过几场大仗,保过一方平安,是块做将军的材料。只是平日里自由散漫惯了,终日里也难得入宫见过几回,也要早日娶个王妃安定心性才好。
中宫已空置多年。珍妃贤良淑德,在宫中人缘极好,颇具威望。本欲册立珍妃为皇后,奈何太子在侧,而当朝左丞相秦相乃太子母亲之弟,战功显赫,忠心辅佐,为创立大庆国立下汗马功劳。册立皇后之事也必须顾及他们的情绪,倒也不急于一时吧。
“安总管,你把去年羌国进贡的一对玉枕拿来”,皇帝说道。玉枕清凉,只是皇帝自知年迈,身体有伤,恐不适合用此清凉之物,故一直存于库房之中。
“是。”安总管退出勤政殿,带着小太监去取玉枕了。
“崇文,清河治水之事,你怎么看?”皇帝想起,清河年年泛滥,朝廷年年拨款治理,成效甚微。
“父皇,恕儿臣直言。清河治水务必根治才好。清河沿岸各县见朝廷每年拨款,自有一番盘算。与其说各县懈怠懒政,不如说是舍不得这块肥肉而已。”
皇帝点头,“崇文说的有理。”
安总管去取玉枕的当下,皇帝和崇文又说了会体己话。不一会儿,安总管和小太监托着一对玉枕,进来勤政殿,轻轻放在案几上。
“崇文,这玉枕清凉无比,天气渐热了,清儿身体有孕,睡不安稳。这个玉枕乃羌国进贡,萃取天地之精华,有宁神静心之功效。”皇帝手抚玉枕,露出赞许的神色。
“多谢父皇!”
“好了,你先退下吧,朕还有事。安镇海,请秦相,孙相前来议事。”
“父皇保重龙体,切勿操劳。儿臣先行告退。”王崇文向皇帝行礼,手捧玉枕,退出勤政殿,交给随行小厮,疾步向母后珍妃的文华宫走去。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