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鲁斯城的居民大多数都是乙方族人,他们通常第二天便要早早起来继续劳作,自然不会浪费宝贵的休息时间,于是,整座城就这么慢慢平静了下来。
但是,这里面不包括斯楼耿。
距离战斗结束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斯楼耿还没有从脱力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一半是因为第一次觉醒艾蒂蛾消耗了几乎全身的力气,一半则是因为眼前的两具尸体——这是少年第一次用能力战斗,当然也是第一次杀人。
真的……是我把腾皓杀了吗?
对一个看起来少年老成其实不谙世事的来说,杀人必然不是本意。斯楼耿看着自己的双手,哪怕在这几个小时里他已经强撑着去洗了不下十次的双手,少年依然觉得上面好像仍旧沾满了鲜红的血液,让他觉得有点冷,有点恐怖,然后非常恐惧。
恐惧的,不只是对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更多的是今晚过后,自己和妈妈怎么能够觅得生路。
哪怕腾皓再如何不堪,哪怕是腾皓先动的手,他也是一名甲方族人,而且还是腾家现任家主的独苗!可以想象如果被他知道腾皓惨死,那以冷血著称的城主大人必然不会听下自己的任何辩解,只会让自己和妈妈以凄惨十倍百倍的方式死去,为他的儿子偿命!
突然,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换做其他人或许觉得有点瘆人,但斯楼耿却觉得很暖,很安心,仿佛一叶在惊涛怒海中飘荡许久的孤舟找到一个温暖的港湾一般。
因为,这是妈妈的声音。
“小耿,你……没事吧。”斯雨莹终于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惨状,看着正背对着自己的儿子,一下便忍不住喊了出来,尽管她已用尽了力气,却依然声如蚊呐。
好在斯楼耿还是听到了,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惊惧,轻轻地回了一句。
“没事呢,妈妈,一切都过去了……”
凌晨三点,鲁斯城仍然在沉睡,城中央的警钟也没有长鸣,腾家还没发现什么异状,只是以为自家大少爷可能又在哪个风月场所欢度春宵,彻夜不归。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竟然真的……不,没什么了。”斯雨莹依然坐在地上,背上垫着一个精巧的小枕头,靠在沙发边上为斯楼耿处理伤口,同时也了解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斯雨莹的神情似乎并没有如她的语气一样平静,她的神色中有些难以置信,又带着一丝惊恐,好在斯楼耿正背对着她,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妈妈,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回过神来的少年终于开始担心起自己身体的问题了。
斯雨莹知道斯楼耿问的不是为什么自己年纪这么大了还能觉醒艾蒂蛾,而是为什么自己作为一个乙方族人却不需要布瑞符就能发起攻击。
她装作认真思索的样子,最终摇了摇头,说道:“抱歉,小耿,据妈妈了解,应该是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
“可是我看过一些典籍上面有过记载,说大陆上曾经出现过一个叫魔主的人物,他能够自己发出需求制作布瑞符,也可以激活艾蒂蛾……”
斯雨莹的手微微一顿,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一般,然后才带着些不太自信回答道:“你的情况,应该和魔主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吧。”
“会不会是因为年龄太大才觉醒?”
“不会,武殿曾经有过一位乙方武将30岁才觉醒,也没有什么异常。”
“会不会是因为我无意中使用了妈妈的布瑞符余下的能量?”
“不会,要是我的布瑞符上有剩余需求早就把他们一起收拾了。”
“会不会……是因为我的父亲?啊!疼疼疼……”
听到这个假设,斯雨莹无来由浑身一颤,手上正在给斯楼耿缝住伤口的针自然扎得深了不少,让后者不禁低声痛呼了一声,才把正在走神的她拉了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没注意轻重。”
斯雨莹带着歉意,连忙拔出针来,然后才继续说道:“你的父亲……就是一个没有家世的普通乙方族人而已,而且你出生不久他就去世了,应该也不是这个原因。”
“不过,”斯雨莹含糊地掩盖了某些真相之后,忽然十分严肃地对斯楼耿说道:“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你都要把这个秘密埋藏在你心底,除了妈妈和你之外,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看到妈妈少有的认真了起来,斯楼耿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