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离开小镇开始,风雪便开始慢慢变得凌冽,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几乎是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就连植物都没有几个,如果走的很远,可能会在风雪中看到一颗挺拔的梅花树,碎碎的花朵虽然随着风雪摇摆,但是却从来不曾消失。
因为常年没有动物生活的痕迹,又加之少有晴天,积雪的深度已经可以淹没圣战胤初的膝盖。在厚厚的积雪下面,是坚实的冰,估计就算是风雪停歇,这片雪原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回复以往的荣光吧。
风雪吹来的方向是雪原的东方,人们传言说那里住着风雪的主人。但是从来没有人或者从那里回来,久而久之,人们也不在探寻神迹,企图窥探一切的源头,只能被动的生活在这个荒无一物的雪原上。
风雪还在无边无际的冲击着这个早已投降的高原,一个娇弱曼妙的身姿慢慢的走在雪上,及膝的厚雪如同平地般被宋雪儿踩在脚下,丝毫不曾有下陷的迹象。原本已经忘却的记忆开始冲击圣战胤初的脑海。
圣战胤初开始记起当初是因为自己失手杀死了独孤梦一,无边的懊悔加之愤怒让悲伤的他漫无目的的走在这里,然后就看到了同样茫然走在这里的宋雪儿,在多次的尝试下,他终于获得了一个名字,“宋雪儿”,跟着宋雪儿走的时候,周围的雪就会变得坚硬无比,甚至连风雪都停了下来,仿佛这个少女就是风雪的主宰者一般。但是生性孤僻不爱言语,圣战胤初也问不出多少消息,只能一直跟着她往前走,直到看到了在风雪中被封在冰里的乔鹤行。
如今回过头来想着破叔的言语,他仿佛在那么一瞬间有一点点释然了,如果宋雪儿仅仅是作为信使出现在雪原上,大抵是这个少女会将发现她的所有人一视同仁地带进风雪地最深处,只是前往地路上恰巧发现了乔鹤行,而圣战胤初自以为是地觉得眼前地丽人就是准备带自己找到他。
再次回过头细细地整理当初的时光,圣战胤初曾经不是也好奇过,这个少女的年龄样貌从来没有变过,十几年一如初见。倒不如说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许这个少女的任务就是因为当时自己处于和在屋子里一样悲痛的情况下才不能正确的分析事情的原委。
雪花还在不断地飘落,宋雪儿慢慢的走在前面,圣战胤初看着前面的人企图说服自己,也许……就这样对于她才是最好的吧……。机会的渺茫让圣战胤初又一次感受到了一丝丝退却。这时,一旁的狐女拽了拽圣战胤初的袖口,断续着说道:“你…,害…,破了?”
圣战胤初满脸震惊的看着这只狐狸,紫色的眼眸像是一潭深泉,虽然还没有长大,但是狐狸的魅惑感一点都没有减少,一双紫色的狐狸耳朵轻微的扇动了两下。他震惊的原因是,正常的兽类在殊形之后对于人类语言并没有任何基底,除非是长时间生活在人类社会中的部分兽类可以做到直接说话,否则大多数兽类都需要经过长时间人类环境的熏陶才能慢慢口吐人言。
而现在的这个小姑娘虽然说得发音不是很真切,也不流畅,但是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可以口吐人言实在是让人没有想到。而且山谷中不可能有外来物种,也就是说这只小狐狸可能从来没有见过人类,在《中城兽类纪要》中讲到,只有真正面见过人类之后,兽类才有能力去变成一个具有正常仪态的人类。
圣战胤初震惊之余,还是想在确定一次,“你说什么?”
“我…,管…,觉到,你…,害…,破了。”小丫头嘟囔着嘴,断断续续的说出几个字,虽然口齿不清,但是尚且可以确认意思是她可以感觉出来,圣战胤初此刻带有一点点恐惧的心态。
圣战胤初皱了皱眉,这狐狸为什么会这么快口吐人言,难不成破叔又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才让自己带着她的,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发问:“你是什么?”
“狐狸。”小女孩连贯地说了出来,而后自己抓了一下露出来的紫色尾巴,让圣战胤初看。
“你为什么说我害怕了?”圣战胤初看了一眼尾巴,想着她之前说的话,虽然内心深处还是对于所谓地“风雪主人”有一点点地恐惧,但是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如果真的能让陪伴自己那么久地宋雪儿获得生命,他愿意尝试一切办法。
“应为…,你的星…,在颤抖。”短暂地交流中,圣战胤初能感觉到这个小狐狸正在飞速地适应人类语言。
“你能看到人心?”虽然她表诉还是有点杂乱,但是圣战胤初还是能感觉出来她想说的话。
狐女重重地“嗯”了一声,美眸看向前方的宋雪儿。
圣战胤初也看了看前面走在风雪里的丽人,仿佛在走一段回家的路一样。步伐轻盈看不出一点像是傀儡的特征。雪白的长发随着曼妙身姿摇曳着,身上穿着的长衣带着雪花,恍惚间,她还是那个可以陪圣战胤初聊天的人。毕竟傀儡那里会有名字,哪里会有自己的决断,哪里会……。
虽然圣战胤初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但是独孤破的话语始终在他的脑海中徘徊。甚至于他都开始厌烦这个照顾了他十几年的不是父亲胜似父亲的人。
圣战胤初越想越想不通,他猛地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拉着自己衣袖努力跟上脚步的狐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衾采。”小姑娘没有丝毫犹豫与卡拌,一时间让圣战胤初有点疑惑,就仿佛她从一开始就只知道自己的名字一样。
“你自己取得?还是随口说的?”圣战胤初想去《中城兽类纪要》中讲述,一般的兽类都没有名字,他们会用自己喜欢的东西作为名字,或者受人训练,与人接触,以他们所知道的东西给自己冠名。
但是在圣战胤初的记忆里,山谷中无人来往,能出现殊形果已经是一个惊天大秘密了,哪里会有一种名叫‘衾采’的兽类或者植物呢?
“衾采,我的名字。”衾采念叨着自己的名字,话语也变得利索起来。只是不回答圣战胤初的疑惑。索性,他也懒得追问,反正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而此时的圣战胤初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简单的代号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和机缘。
………
风雪开始变得异常强烈,呼啸的寒风像是一把刀子一样在空气中快速的穿刺,雪花被连带着像是可以杀人一般,周围原本空荡平坦的雪原开始出现突起。宋雪儿像是受到风雪庇佑的少女一般,周围凌冽的风雪依旧不敢近身,紧跟在后面的圣战胤初和衾采也没有受到寒风的半点影响。
忽然,圣战胤初袖口一紧,衾采倒在雪地上,虽然雪地没有塌陷,但是却露出来一个脑袋,那个人已经死在风雪里,被埋没的只剩一个脑袋漏在外面。圣战胤初不由得一惊,怪不得没人从风雪的中心回来过,看着尸体面向的方向,正是风雪的中心,相比是没有到达就已经死在这里了。
他轻轻抱起衾采,快步跟上了宋雪儿,风雪中甚至连脚印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