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学熙没有停下。
刀若游蛇,影如鬼魅,他目光锋锐,穿梭在敌人之中。
“他来了、他来了!保持距离、保持——呃啊!!!——”
所到之处,血色满溢。
那双眼睛中毫无怜悯、毫无动摇、甚至毫无人性。
这就是他深藏不露的阴暗面。
因为刀刃已经出鞘,所做只剩屠戮,那便是他曾作为士兵唯一的使命和存在的意义。
同时,他必须这么做,因为这就是赌上生死的战斗,容不得半点对敌人的轻蔑。
没有一板一眼的招式,却是入木三分;没有花里胡哨的作秀,却更捉摸不透。
高效、简洁、致命。
锐光伴随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大义凛然地扑来,又阴险地狞笑着攻入最意想不到的脆弱部位;它如同骑士锐不可当的矛,迅雷般刺向战栗的魔力护盾,却又在瞬间停滞,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
它反复无常。
刀光往来扭转、跃动飞舞,挑破这处经络、切断那根血管——刺、划、扎、绞、切、拧——
一道道银光犹如天才的画笔,在这片压抑的黑暗空间中挥毫泼墨,纷繁复杂之中却显出统一的本质——
毁灭。
莫学熙的手中绽放出凌乱的刀舞,用并不美观的战斗技巧,诠释着何为战斗的残酷。
最后一名魔法使猛然抛出了一张红桃K,附着于扑克牌上的魔力却并未立刻失控爆开,而是听从魔法使的指挥、绕回手中的漆黑十字架上,发出一圈金光!
未知的光辉魔力流逐渐在他的手前凝聚——终于,魔法使自认为马上就要构建起胜利的方程式,将战局终结在最后一刻!
这就是压箱底的绝技了!魔法使将在此押上自己的一切!
正于此刻,魔法使要同这恶魔一样的家伙决一死战!
紧攥着手中的十字架,魔法使向弥赛亚祈祷。
他祈祷赐予自己无边的勇气去直面、不竭和智慧去计算,他祈祷强大的力量去斗争、坚韧的决心去对抗。
魔法使前所未有地坚定起来——他发誓要战胜眼前的杀人魔——
就在那一刻,殷红的目光侵入了魔法使的眼。
在看到那冰冷而锋锐的目光时,魔法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
【是猎物啊。】
噢,猎物在哀求、在呻吟、在叹惋、在低吟,那动听的歌喉之中,没有所谓的勇气和智慧,没有虚伪的强大和决心。
所展露的,只有本能的恐惧。
漆黑的面具,闪白的匕首……恍惚间,魔法使看到死神向他扑来。
那死神、那恶魔、那自地狱的烈焰中归来的存在——
冷漠而迅捷,如同天生的猎手,坚毅而沉静,不为任何情感动摇——
那必然是最骁勇的存者、最纯粹的斗士,挥动最轻盈的武器、最致命的凶具——
“嚓。”
这就是万籁俱寂前,最后的声响。
浮动在术士身边的咒纹瞬间瓦解,辉光魔力消逝得无影无踪。
刃锋轻松地绕过格挡,没入咽喉,奋力一绞,用最野蛮与最直接的手段,将救世的弥赛亚驱回天堂,如同人们曾将他钉死在十字架上一样——拒绝了魔法与神迹的降临。
他用7秒,为11人的生命画上句号。
在最后一名术士倒下之前,没有任何一人成功地放出任何一个完整的魔法。
因为在那之前,他总是敏锐地察觉到所有人的行动,然后规划好路线,恰好在最后一刻到来的前夕,将对方置于死地。
匕首缓缓抽出。
这场战斗依旧是单方面的屠杀。
一如既往。
他依然独立于血海与尸山的地狱之中。
明明逃到了这方没有硝烟的净土,发誓不再用双手沾染血污,这片无边的地狱却依旧是他的归宿。
如同一个恶劣的玩笑。
不过这一次,他的身上没有染上血迹。
或许是因为骑士的背后有了公主,血色便染不上他的手。
莫学熙叹了口气,眼中的凶光消弭,拭净崭新的匕首,还刀入鞘。
转身看去。
满地血水映出一轮猩红的血月。
而那名精疲力竭的魔法少女——希艾尔,这场杀戮盛宴的见证者——正畏惧又憧憬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