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蜃楼而言，所谓的清道夫，其实就相当于是针对异端的免疫系统。

不是中世纪的魔女审判用不起，而是自我检查的廉价清道夫更具性价比。

试问哪个资本家，会讨厌签了生死状且可以二十四小时无条件加班，甚至用着还比荷枪实弹的警察还好用的工具人呢。

刚下地铁站，于连就注意到了那个不正经的猴子脸，尤其是头戴的那个探险家防风镜，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刚见面，申平就开始他充满生活气息的演讲。

还不完的三十年房贷、小孩的进口奶粉、以及苛捐杂税般的交粮任务。

大概来说，就是痛并快乐着的平凡幸福。

这与于连对异端的认知相当冲突，难道不应该更逆天一点，说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那种吗。

察觉到于连那古怪的眼神，申平不由微微一笑，娓娓道来传承自他师傅的工作作风。

清道夫的工作，其实并不复杂，要做的事也就三种，调研、收尸、处刑。

可再简单明了的工作，沾了太多血和负面情绪，日积月累下，堆积的绝望，会慢慢压垮曾经叛逆的异端，最终回不了头。

平静，稳定，像是早上六点赶电车的尸体，这种状态才让人害怕。

他们要面对的东西，可不是洗碗时的污渍，那是货真价实的噩梦。

灵活的运用自己的腿逃跑，毫不掩饰自己的恐惧，活得更疯狂点，才能笑嘻嘻的回到生活中。

这样哪怕有一天堕落了，也会格外明显，不至于隐藏在队伍里引发二次灾害。

“这次的剥皮恶魔，估计就是劣化后的产物。”

“什么叫劣化。”

“就是对灵性模块产生严重排异反应的异端。”

于连皱起眉头，对于排异反应，他可以说久病成医了，但通常来说，排异反应真会对人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吗，以至于性情大变，甚至是变态发育了。

申平看着于连，他知道他还很青涩，许多的残酷真相，诸如劣化，蜃楼一系列的糟心事还未曾接触过。

或许，这就是于连该上的第一堂课，关于异端的宿命，劣化。

世人皆知，异端是基于炼金术对模仿神明的产物，与恶魔交易的非人者。

但实际上，如今的异端，自大灾变后出现的异端，与神话产物是有本质的差别的。

神不在的星期天里，不再有受膏者，人们所创造的一切，都是从大灾变中得到的。

是人智复刻出的灾厄结晶。

但人终究不是神，无论如何照猫画虎，最终都会累积业障，一点一点的绝望负面情绪会累积在灵性模块中，最后达到临界值，开始堕落，劣化。

劣化的过程中，灵性模块在逐渐回归灾厄本质。

这导致灵魂与肉体的联系，逐渐被破坏，歪曲。

整个过程的环节分别是精神崩坏，人性丧失，沦为野兽，然后是肉体畸变，出现灵质凝固，结晶化，最后封锁的灾厄彻底解放，演化成灵能灾害。

通俗点说就是，

听完长篇大论，于连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胸口的漆黑烙印，号称塔尔塔罗斯的轮盘，即将堕入地狱的倒计时，也许意味着的正是劣化。

“那有办法不劣化吗？”，于连问道

“要么死，要么换一种方式活着。”，申平咧起嘴，露出灿烂的笑容，反问道：“怎么，你还想长命百岁不成当神仙不成？”。

“没有，我只是替你担心，毕竟你房贷没还完。”

“……”

冷嘲热讽中，他们已经来到了最近的受害现场。

和重案组的同僚聊了几句后，现场指挥权便移交到了申平手上。

现场环境保持的很好，取证的事，重案组们都做好了，只剩那具‘赤裸’的完整尸体还在。

荒诞的是，现场很干净，摆设物件都很整齐，不似有搏斗痕迹，甚至连犯罪者的指纹都没有发现，或许只有死者失去的皮肤上。

在劫灰海中见过太多死的于连，早就免疫了，所以在申平递来的塑料袋时，他没有接。

“我想你可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让你帮我接着。”

申平哗的一下就吐了，幸好于连反应及时，皱着眉头用塑料袋接住了。

“哎呀，习惯就好了，呕。”

于连不明白，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中登，是怎么当这么多年清道夫的。

“我晕血，谢谢。”，申平回答道。

申平一边吐一边办案的专业精神，着实令于连感动，要是没让他用塑料袋接呕吐物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