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行到小巷口，于连与熊塔塔见到了碰头的小商贩。

对方裹着满是污迹的毯子，散发着下水道的复杂气味，不自主颤抖的身体，毫无疑问，是个该死的毒虫。

“现金5000$，别墨迹。”

枯槁般的手上，是八音盒大小、破损严重的方盒，缺口处露出交缠着复杂线路的核心，其上还铭刻着复杂的炼金矩阵，起到了类似信号增幅器的效果。

于连皱起眉头，接过了机械核心，试图用终端机供电，却发现炼金矩阵晦明变化不定，不仅充不上电，还妨碍了终端机的运行，大概是在炼金矩阵中添加了反入侵锁。

之所以上防入侵锁，也是有原因的，这是蜃楼的各大公司，为了内部交流研发的特殊局域网——鬼市，里面的大多数商品都见不得光。

也许就连炼金子弹这种管制器械也在其中贩卖。

受限于特殊环境衍生的管辖制度，炼金子弹的产量稀少，每一颗炼金子弹，都能被追查到背后的工坊……

“让我考虑一下好吗，毕竟这东西解锁起来都很麻烦。”

听到于连的解释，对方叽叽歪歪的骂了些污言秽语后，然后将机械核心的标识码亮给于连看，“这可是青柳集团的产品，那是技神拉斐尔旗下的子公司内部产品，你不识货吧！”

于连听了后，挠了挠头，默不作声踢了脚熊塔塔，背过手，在终端机上拨出了一段号码——110。

“是的，这可是内部销毁的违禁物品，怎么能在外面流通呢？”

于连笑了笑，他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像是那种会资助毒虫的好心人吗？

高频的警笛声在身后响起，趁对方恍惚之际，于连一脚踢翻毒虫，拉起熊塔塔。

“你疯了吗？于连。”

跑在后面的熊塔塔满头是汗，一步三回头，生怕被后面挥舞刀子的毒虫追上。

于连一路跑的同时，不忘翻江倒海制造障碍，显然已经是惯犯了。

“喂，于连，这趟后你得帮我买工伤险。”

“你开玩笑吧，蜃楼哪有保险公司。”

“是啊，你也知道，这里的犯罪率有多高。”

闲谈之间，转角出现十分不妙的铁丝围网。

“妈拉个巴子，零元购是吧，全抓去割腰子！”

听到对方的怒骂，熊塔塔抖了个趔族，险些摔倒，擦到了棱角不平墙边，擦掉毛的竖耳处蹭出一道血痕，好在保持了平衡，只可惜速度慢了下来。

就在恶毒的刀刃砍到熊塔塔前前，铁丝网上的于连折返回来，推开熊塔塔，踢开毒虫，动作之流畅，全然不像重伤未愈的人，甚至于连自己都没想到。

趁毒虫重整旗鼓的片刻，于连为熊塔塔当了踏板，送他过了这难以翻越的铁丝网。

于连屏住呼吸，将注意力集中在刀上，下一刀就要来了，虽然是知道对方挥刀毫无章法，甚至丑陋的一刀，可刀身色彩斑斓，估计掺杂着了乱七八糟的药物、污水以及铁锈。

被砍到的话，哪怕是从业多年的外科医生都不知该怎么消毒。

面对这样的带毒的恶兽，必须正面盯死他，才能创造出逃生机会。

银色刀光一闪而过，在毒虫诧异的眼光中，于连以毫厘之差避开锋刃，然后三步上篮，如一只燕雀翻飞到钢铁藩篱的彼端……

三十秒后，迟来的警笛声中，警官们增加了业绩，毒虫得到了戒断治疗，于连拿到了货物，大家三赢in，真是可喜可贺。

之后便是和熊塔塔告别后，庆祝零元购成功，。

蜃楼七街，怀特曼钟楼。

步行上楼虽然比电梯慢，但能强健体魄。

楼道里没有霓虹灯，有效减少了光污染。

定点报时也并不烦人，至少能提醒他珍惜时间。

当然，绝不是嘴硬，就像穷不是病，心灵贫瘠才是。

只是，说这话的谢朗神父大概是不在了。

于连拉开警戒线，走入钟盘下方的起居室里。

点亮辉光管，光让房间那维多利亚风的优雅装饰多了一些温暖。

然而落灰和遍地狼藉，触目惊心，仍然是当时的样子，除了老爷子的尸体已经被警方收走了，但边缘处仍然留有猩红的结晶碎屑。

于连皱起眉头，打开了冰箱，东西还在，仍旧码放的整整齐齐。

收拾出简单的晚餐，不难，于连有条不紊的进餐着，动作幅度不大，但吃的速度很快。

吃完自己盘子里的还不够，甚至伸手到对面的盘子里。

反正也没人了，再说，他真的很饿，要多补充点盐分才行，毕竟才流了那么多血，眼睛还有点模糊……

“把那份萨拉米香肠给我留点”

声线干净爽朗，端正的像是个话剧男演员。

但魔鬼，或者说机关造物真的需要进食吗？

台上这漆黑毛色的机关造物，用被锁链限制的双爪托起过大的巫师帽，露出了金色的眼瞳。

黑猫挥舞着镣铐，舔舐着前爪，叮铃哐啷的响声，很难不让人注意这别致的小东西。

“即使是异端，一次性进食过量，第二天可要多跑跑厕所的话，你应该吃这个。”

手铐猫用猫又般分叉的尾巴，卷起一支紫色掺杂着银屑的浑浊试剂瓶。

虽然一看就像是三无产品，像是处理污水后的絮凝剂产物，但不知为何，他确实升起了食欲，这种渴望就好像来自骨髓深处。

“异端专用的NO.11营养剂，可有效缝合肌体的受损，补充身体养分，简而言之，是恢复魔药。”

接过试剂瓶，于连强忍食欲，端详起试剂瓶，然后小心的放回桌面上。

比起这来路‘不明’的药剂，他警觉的，是这‘熟悉’外壳里的魔鬼。

“不用那么警惕，我绝对站在你这一边。

在你面前的是，超越光与暗的领域，直达于难以抑止的太虚，吾乃潜行之混沌，至高无上、超凡脱俗、重整赛博世界秩序的伟大诗人，专属于你的命运裁定者，兰波。”

“……”

沉默听完大段废话后，于连曲起手指就要狠狠暴扣，然而才要动手，对方却像摇曳的阴影般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