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每一天都从来自厨房的炊烟中苏醒,苏洛洛习惯性地拿出手机,一边查看时间,一边查看微信。
失望,那个被她放在置顶的男孩没有新的消息,还停留在前天晚上的嘘寒问暖。
也许上飞机了?她如此想着,盼着。
此时的苏洛洛,与其他同龄的初中女生别无二致,没有他消息一天,令她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寂寞和空虚。
大夏天的,冷是不可能冷的。
掀被子,下床,竟感到有点清冷。
当然,不是心冷,是真冷。
奇怪的是,天气似乎也随着她的心情变化而变化。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此刻却阴云密布,风也渐渐变得狂野起来,甚至有些刺骨。
正当她打算去关窗时,门外传来了母亲的惊叫,随后还有噼里啪啦的器物敲打声,吵得苏洛洛直皱眉。
大清早的还吵架,真是让人受不了,看来今天中午这顿饭是吃不好了。
不过今天的风刮得真大,就连关窗这一简单的动作都费了她好大的力气,正当她准备去拿两包小零食的时候,突然看到窗外有两团身影落下。
什么情况?有人跳楼?
好奇心促使她再次打开关严的窗户,探出头往下看。
砰!随着地上传来巨响,她看清了,血泊中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等等……不对!
苏洛洛惊的往后跳,一个趔趄坐到了地上
摔下去的不是别人
是自己的父母。
不对,不可能!她揉了揉眼睛,再次探头去看。
确认了……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迷茫与惊诧,恐惧与悲痛如潮水般涌来,她的双手开始不停的颤抖,大脑在此刻停转,直到……
血泊中……身体残破不堪的父亲
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
一天前,枫林市西二环派出所
盛尧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手指,他的父母正在一旁赔礼道歉。
哼,一群没骨头的东西,盛尧如此想着,他一根一根的按着自己的手指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如同进入汪洋大海的银针,甚至没有一点涟漪。
回到家,面对父母的愤怒,盛尧只是冷冷的丢下一句“我没有错”,然后毫不回头的走回房间。
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即使成为了国企高管,但仍然挺不直腰杆,立不起脊梁,好像他们在外面对不起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反过头在家里翻旧帐。
“盛尧!你给我站住!”
看到自己被已经23岁的儿子无视,李秀云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了上去,试图拉住他的衣服,却被冷漠的推开。
“我话还没说完!你瞅瞅你现在什么样子?”
听到这句耳朵都能磨出茧子的话,盛尧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回过头质问道:“那你到说说,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生你养你不是让你天天惹事的!”
“像我同意你生我一样。”
“你……”
李秀云被气的说不出来话,只能与高大的儿子对视。他们的眼神如同两柄相向而行的利刃,透过心灵的窗口,毫不留情地在对方的心房上刻下一道道深刻的伤痕。
悔恨、冒犯、愤怒、不甘借着一道道皱纹在她泪眼婆娑的脸上缠绕,交织,她心里那风起云涌的万种情绪,最终化作一记扬起的巴掌,停在了半空。
在一旁偷听的盛萱见到这一幕,立刻回到书桌前假装写作业。盛尧轻轻的“摔门”而入,有力但又“轻轻”地坐在这张两年没睡过的床上,胸口不停的起起伏伏。
但看着妹妹乖巧的背影,打架的痛感,全部化作了不甘。
而盛萱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主动走过去撕开了健达巧克力的包装纸,递给哥哥,她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想到上午从小混混手中救下妹妹时她的惨状……
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他的心里防线逐渐崩塌,不停的复述者那句说过了好多遍的话
“对不起……哥哥没保护好你。”
“哎呀,哥!你没有错……快放开我啦。”
“巧克力都被挤碎了……”
盛萱轻轻地挣脱哥哥的怀抱,用湿巾擦拭着两人身上的巧克力。
随后,在妹妹的要求下,也是这么多年以来,没有过的同床共枕。
睡前,他们聊了很多,盛尧从妹妹口中听到了很多她在学校开心快乐的事情,如她所说一般真的做到了只要和哥哥在一起,一切不开心的事情都能抛向脑后。
包括她说的关于在学校里和朋友们的聊天八卦、奇闻逸事、今天哪个老头请假了,明天哪个老师谈恋爱啦。
不过这些并没有扫清盛尧的心里事,甚至在得知了学校里已经有一个叫欧阳俞晓男生在追她,但由于是初一新生,她嫌他小,所以没有接受他的爱意。
这次只是意外,让哥哥不必担心。
唉,今天出了这样子的事情,让他怎么能不担心?且那个所谓的男孩,并没有让他感觉到对这段感情有多上心。
当然,就连亲哥哥都忙碌于手中的工作,无暇顾及,更何况那些初出茅庐的毛孩子。
他这样想着,望着熟睡的妹妹。
一夜未眠。
嗯
一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盛尧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到了客厅传来的轻悄悄的脚步声,看着窗外的天空逐渐亮起,心中明白,那两位又要离开了。
每次都是这样,十天半个月的不回家,一回家就是不停的唠叨与说教。
不过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对此无所谓,反正他已经请好假,近两天可以全心全意的照顾妹妹了。
但是补觉的事情就得等等了,一会除了做早饭外,还得去在郊区的厂里交接一下工作。
叮铃铃铃……
闹钟声准时响起,盛萱如同往常一样的起床,饭桌上得知这两天不用再上暑假班的事情后,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当然,下半年可就初三了,但仅仅刚表露出一丝丝对课程的担忧就遭到了盛尧的反问:
你昨天不是说,初一的那个欧阳和他同学一起去夏威夷了吗?
“既然人家家长都不担心学习跟不上,咱们就放松的玩几天。”
“可是,哥……我今年该初三了……”
“管他呢!”盛尧起身摸了摸她的头,“我的首要任务,是让你玩的开心。”
“别想太多了,那俩老登就是给你的压力太大了,你要记住,做人,开心快乐才是第一位。”
开心……快乐……
盛萱想了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懂了?懂了就换衣服吧,哥哥带你去厂子交接一下工作,完了休息一下,下午带你去逛商场。”
“你随便买,哥哥买单。”
盛尧说话的同时已经麻利的换好了衣服,等待盛萱也调整好后,兄妹俩坐在小单车上,哼着同一首歌,走在城市的大路上。
然而,好景不长,去的时候,还阳光万丈,回来的时候,天空早已阴云密布。
看来要下雨了,得赶紧往家跑了。
盛尧加快了骑车的速度,天空中的雾气好像一片片沉重的羽毛环绕在他的肩头,风也渐渐大了起来、冷冽了起来。
正当他们准备转过最后一个路口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冲他们扑了过来,还好盛尧眼疾手快,提前把妹妹抱了下来。他骂骂咧咧的过去查看时,发觉扑倒他们的老者眼中闪过一道悠悠的紫光。
他的脸全黑了,嘴里的牙齿变得参差不齐,嘴边沾满了新鲜的血液……只看了盛尧一眼,就张牙舞爪般,刺出他那长长的指甲,再次朝兄妹俩发起了攻击。
盛萱被吓到尖叫,见此情景,盛尧拉着她拔腿就跑,往家的方向跑。
等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又一群黑压压的、满是对血肉流露出无限饥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