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梁自晋以来,便是瓷器的发源地,精致玲珑的瓷器,更是为皇室和达官贵人亲睐。如今武朝特设贡瓷督造局,不仅为为皇室用度,还用于皇陵、官陵陪葬。因此,浮梁县又被称之为瓷都。
浮梁瓷都,几乎人人做坯,家家烧瓷。沿巷街道,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瓷坊,随处可见的,一些木架子,木架子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种型式的瓷器。有五彩斑斓的,有天青色的,有朱红色的,也有还没有上釉的白瓷。
路过街巷,再往西城方向去,便能看见一个个高耸的圆柱形的瓷窑冒着黑烟,热火朝天,空气中都仿佛带着热气。
有些露天瓷坊里,一些赤膊、满头大汗的窑匠在里面忙活。有的在蹬木腿锤砸土,有的在缸里制泥,有的在在磨盘旁拉坯,有的在仔细地雕纹,有的在上釉,有人扛着刚刚坚硬一些的大泥缸要送进窑屋烧炼。
这等场面,黄白游都忍不住叫停马车,驻足观看。
可好景不长,一群衙役从街巷冲过去,很快把瓷坊控制住。
黄白游不由皱眉,也跟着叫老板子,因为马车前面是车板子,所以驾马的人便被叫做老板子。
“这些人是什么情况?”
马夫瞧了一眼,“嘿,估计又是哪家胆子太大,私自制作贡瓷出去卖,如今事发了,可不是得吃官司了。”
“贡瓷?”
“上贡给京城皇室的贡瓷是不许私下偷制的,只有官窑才能做,这些人也是昏了头,冒着杀头的风险做这等事。”
说罢,一扬马鞭,便绕过围观的人群,朝着人少的街道走去,偶尔一些瓷器贩子凑上前,想要兜售瓷器,马夫懒得搭理。
不多时,前面又遇见哄闹,原来是制作官窑的李窑匠被逼得烧祭红瓷,竟然以身殉瓷,跳进窑窖里了。
这等事情,就连马夫也是唏嘘不已。
余断水改不了货郎的性子,中途下车买了些瓷器,此刻正在马车上宝贝似的细瞧。
黄白游掀起帘子,瞧着浮梁县城内的光景,心里也觉得分外惊奇,原来这就是古代的景德镇陶瓷,不愧是千年瓷都啊。
这般想着,马车忽然停住,接着车辕旁边传来声响。
“我和你车上之人乃是好友,你拦我作甚?”
接着车帘被拉开,那个白面道人抢着上了马车,跻身进来,看见黄白游皱眉,他还笑呵呵打了个招呼。
“小兄弟,别来无恙哈,不瞒你说,我也正要出城,搭个便车如何?”
黄白游皱眉:“你来干什么?”
后腿被马夫的手拉住,他抽了抽脚,骂道:“你扯我腿作甚,我和这位小兄弟真认识。”然后狼狈地抬腿进来,直接坐在黄白游身边,“考虑的如何?”
抬眼瞧了一眼对面的余断水。
黄白游无语,“你去哪?”
“去浔阳啊。”
“那不顺路,你下去吧。”
“怎么能不顺路呢?我也要出城不是。”白面道人掏出梨嗅了一口,“刚才我也听马夫说了,你们也要路过浔阳呢,你说巧了不是?”
“谁说我们去浔阳?”
“小兄弟莫要推辞,咱们萍水相逢,便是缘分,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白面道人一脸嘻嘻哈哈,然后睨了一眼余断水,“是不是啊?”
余断水压根不认识他,偏过头不作理会。
黄白游沉默,最终无奈说出一句话:“要付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