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自家婆娘还没凉透呢,他娘皮的先过来拉你们!我踏马哭了吗?”说完这句话,他眼睛一霎那变得通红。
说到这儿,一个瞎眼少年双手后抱,背着一具老人的身体路过这里。
他一步一步地往着石榴巷走,一句话也不说,旁边始终跟着一个瞎眼道士……
……
……
石榴巷李烛匠家,小院地蜡烛被一夜风吹,七零八落,只剩下最后一盏被李烛匠拿回了神龛上。
这时门被推开了,黄白游背着薛陀子走了进来。
李烛匠叹了声气,在婆娘嫌弃的目光下,走了过去,“放院子里吧。”
黄白游低着头,“死人才要放院子里!”
说完,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就这样来到了之前的卧房,把人放在了床上。
瞎眼道人觑了一眼内房上的蜡烛,跟了上去,然后又退了出来,因为黄白游出来了。
他走到李烛匠身前,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许久才从嘴巴里吐出几个字:“能不能救?”
李烛匠摇了摇头。
黄白游眼神灰暗回到卧室,一句话也不说。
“你这人,要是有手段你就使出来啊,何必吊人胃口?”瞎眼道人看了李烛匠一会儿,说道。
李烛匠干笑着没说话。
瞎眼道人见状,径直朝着黄白游走去,就这样看着他。
日头渐渐西移,门口的血迹被清扫了一遍,血水被冲进水沟。
李烛匠照旧在院子里坐在小马扎上搓火线。
但凡是大灾大难,求神拜佛也好,祭祀送丧也好,生意都好得不得了。
过了很久,瞎眼道人嘴唇动了动,道:“你师傅漂泊多年,一直都没有个家,玉山这个地方有山有水,他以前挺喜欢在这里落脚的。”
瞎子少年好像没听到似的,有些出神地望着门外天空惨白色的云彩,一声不吭。
“其实咱们去的那家客栈酒不错,价钱也公道,跑江湖的都喜欢往那跑,说起来三年前我们还一起在那喝过酒,应该是三年前吧?记不清了,他这个人啊,没啥好兴儿,就喜欢喝酒糟,还往饱了喝!”他面带回忆之色,然后笑道:“这个你可不能学他,又不是酒量不好,贫道又不是请不起?”
黄白游似乎不耐其烦,站起身,躺到床上,和薛陀子睡在一起,感受着对方冰冷的体温。
“学我者死,像我者亡。”他呆呆望着天花板,突然说道:“我师傅说的。”
说完这句话,黄白游在床上斜着身子,把头深深埋在枕头里。
院外,那位来自飞来峰的法修女子面色冷淡,道:“原来这就是凡人的生离死别。”
瞎眼道人望了一眼桌子上放的竹筒、剪子等物,叹了口气:
“你师傅斩妖除魔了一辈子,死了也好,好歹不要再和入道这件事较劲了,”他微微动容,“其实你师傅也不穷……”
“这一身算是他积攒下来的宝贝了吧,”说到这儿,他扯了扯嘴角,笑道:“以后你带着他们,可不能折了它们的锐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