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玉山之难，非难，劫也。”三面佛慈眉善目道：“那些妖魔纵然可恶，但也是这世间芸芸众生，只不过前世作恶，被菩萨斩去慧根，投入畜生道赎罪，愚昧无知，最终成为玉山渡劫之助力！”

“一派胡言！我玉山子民数百年来安居乐业，其乐融融，何须渡劫？又为何无辜遭此泼天横祸？”

儒袍老者闻言握毛笔的手攥得更紧，说道：“妖族野心勃勃，肆虐我中原大地，你身为人族，不思同仇敌忾也罢了，竟为这些妖魔辩难，颠倒乾坤，歪曲事实！”

“老夫今日便是身死，也要将你抹杀！”

说着，他毛笔一甩，力贯指端，一股浩然正气宣泄而出，整个毛笔也似乎被撑得涨大一轮。

如琰琰巨椽，从天而降，笔尖如凿，楔向三面佛躯。

三面佛站在原地，默念咒语，一道道赤金色光芒从身上冉冉升起，迅速覆盖住全身，却是佛门金钟罩。

巨椽刺在金钟罩上，却如刺进牛泡，虽软而不破，最后顶在三面佛眼前，不能寸进。

三面佛双手合十，慈眉善目道：“施主修炼鬼道数百年，这儒家功法果然稀松寻常了不少。”

“一派胡言！”儒袍老者声音提高不少，“老夫乃国子监监生，前朝进士，死后也苦修不辍，一身儒教内功已登堂入室，数百年光阴，更是让我证得性灵神通！”

三面佛怒目金刚手持降魔杵冷笑道：“老不死的！你倒是会说大话，性灵神通！便是你现在这副鬼样子么？”

“修炼了数百年，还破不了本斋主修佛四十载的金钟罩，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儒袍老者缩起下巴，却是有些动怒，“妖僧找死！”

一道红色血光自笔尖亮起，瞬间巨椽威势更甚！

三面佛垂眉闭眼，嘴角微动，发出一道声音：

“施主何苦如此？西方有净土佛国，真空家乡，玉山的百姓虽死不改其终。”

“其善者得超脱，入佛国而生，享莲花极乐；其不善者入阿鼻地狱，受无尽沉沦。”

儒袍男子沉声道：“妖魔袭城吃人数万！我玉山百姓，哪一个不是含冤而死，含恨而终！何来善终？何来善果？”

“可施主此番执念作祟，划地而治，断其善终！阻其恶终！”慈眉善目脸在一旁似笑非笑，“比起那些杀害他们的妖魔又有何不同呢？”

儒袍男子浑身血气大盛，巨椽瞬间血光大盛，整个道场也摇摇欲坠！

“老夫为我死后的玉山百姓谋一个安身之所，何错之有？妖僧休要坏我宏愿！”

“放下执念，回归真我。”怒目金刚脸大喝一声，声如大钟，滚滚声浪抵住血光侵袭。

垂眸闭眼脸叹息一声，“施主，执迷不悟，只会害人害己，数百年来，你在一日，玉山百姓便不敢入广陵街拜祭祖先，更害得你自身无法轮回转世，何苦呢？”

“留得此残破之身，可庇佑玉山百年安宁，不入轮回又如何？老夫虽九死，不悔！”

“孽障啊，孽障！”垂眸闭眼脸说了这样一句话，便摇头不语了。

慈眉善目脸也有些可惜的望了他一眼，口中念了声“阿弥勒佛”，然后手捏繁芜法印，嘴里念咒道：

“血肉道场，孕育救苦救难无生老母，还请降下菩萨肉身，斩却孽障，回归本原。”

最后身体前倒，整个身躯拜倒在地上，双手向上一撑，“请肉身菩萨降世！”

好像古老的呓语，惊醒了地上的神灵。整个道场忽然颤抖起来，一道道微弱的呼吸，像风声一样游走在各个角落。

风声一刹那吹灭所有灯笼，就连儒袍老者挂在天上的月亮碗也“砰”的一声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