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我。额……我没怎么参与过影视创作,但是……但是之前写的一部短篇小说被改编成了电影,这次就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就业机会……哦,我毕业于羊城影视学院……”
三人看着梅友乾这磕磕巴巴、语无伦次的样子,和他开朗的外表完全不符,估计他都觉得自己过不了。
“要不……下一个?”郑卓宇小声地询问道。
徐青云则只是给了他一个眼色道:
“梅先生,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嗯?当然可以!”
“假如你是一个活了一万四千年的原始人,你会怎么度过你的一生?”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去问这个问题了。
“我……”
梅友乾闭上了眼睛,默默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一万四千年?这是多漫长的岁月?
一个人活了一万四年前,会不会在历史上留下痕迹呢?如果没有,那一个永生之人不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吗?
他必须要转移,必须要逃亡。
或许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用他的脚步丈量遍了五大洲与七大洋,他还有可能亲眼见证了人类历史上那些伟大的功业和辉煌的英雄史诗……甚至,他就是这些传说的缔造者……
他的脑海里忽然有了这么一个人的形象,他孤独,他憔悴,他有着睿智的目光和令人神往的经历,却也为命运所诅咒。
这世上其他人就像海浪,潮来潮去。又像麦浪,随风飘浮。但他唯有他,不为生死戏弄……
“我……我,不知道。但是,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存在的话,我想我应该不认识他。”
原本还无精打采的旺财听到后突然来了兴致,想听他继续开口讲下去。
“你觉得这样的人,是神吗?”
“不管一个人活了多久,他都无法超越他所处的时代。他不可能比这个族群最优秀的人知道的更多……他唯独拥有的,只有时间。”
徐青云听到后身子一震
他仿佛有一种既视感,那部曾经看过的电影似乎就在他眼前播放。
“我觉得他不是神,但他可能曾扮演过‘神’,甚至是成为‘神’,一万四千年的时光,他可能是法老,可能是凯撒,也有可能是……圣子?”
徐青云和旺财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对方,完全掩饰不住各自的笑意。
“谢谢你梅先生,很好的故事!”
*
“呼!”徐青云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终于忙完了。”
“你说你都已经钦定了那个‘梅友乾’,干嘛还要面试后面那么多人。”郑卓宇疑惑不解地问道。
“我都说了,要尊重他人。”徐青云摇头晃脑地说道,“对了,他写的那本小说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查不到。”郑卓宇耸了耸肩,“他简历上也没有写,估计是为了面试所以编出来的。”
“那也好。起码可以没有什么名人效应了……”徐青云默默地想着。
*
法国,戛纳。
马尔科斯.乌扎尔透过咖啡馆的橱窗望着不远处的蔚蓝海岸,享受着今日明媚的阳光。
他轻轻地搅动着咖啡,眼神时不时望向坐在他对面的墨镜男。
“你为什么老是戴着墨镜?”他揶揄着那人的造型。
“王家卫你知道吧?学他的。”墨镜男冷冷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春光乍泄》嘛。听说中国人经常拿他和‘楼’作比较……”
“你还在想夏洛特前几天给他的电影打零分的事?她也不是专门针对‘楼’,每年她打零分的电影还少吗?
“不过……他那部片子真能称得上电影吗?剪几个Tik Tok放进去,肆意玩弄着那三年里人们的伤痛,整个故事简直就像是在无病呻吟……”
他忽然不再说话,马尔克斯感觉即使他戴着墨镜也能看到他那双忧郁的眼睛。
“现在已经不是拿神秘的东方来猎奇的时代了。”
“我也觉得。”马尔科斯.乌扎尔认可地点了点头,“敬你一杯,‘费尔南多.甘索’,伟大的影评人!”
自《电影手册》几年前遭遇集体辞职风波后,人们都怀疑这个知名权威即将迎来它命运的终结。全靠包括他们在内的几人顶住压力才接住了这一安德烈·巴赞留下来的接力棒。
不过他们依然得直面读者日益流失的严峻问题。
“我不是什么伟大的影评人。”费尔南多摇了摇头,“对了,我跟你说的那部电影你看过吗?我觉得今年的三大奖里,它必然拿下一个专属于它的殊荣。”
“你是说《团圆》?我当然看了,那个剧本写的很好!”马尔克斯看起来很激动,“不过有些细节大抵只有中国人才能体会到。对了,导演我认识,不过编剧是谁?”
“这电影是由小说改编的,我听一个中国朋友说那部小说甚至没有出版。”
“导演真是慧眼识人啊!那那个作家叫什么名字呢?”
费尔南多回忆着那三个晦涩难懂的汉字。
“好像姓……‘梅’?我听我的朋友说,他的名字在中文里是‘富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