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强二十多年前入行的时候还没有想到华语影坛会变成今天这样。
那时候第五代导演们凭着自己的本事在国内外都打出了一片天地,在中国影史上各自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当时还只是个小场记的他也立志要拍出有口皆碑的作品,以狂揽三大奖,留名天地间。
在时代的春风中他踏上了文艺片的赛道,但天不遂人愿,他和他的小作坊最终被市场碾了个粉碎。
如今的他早已转型到幕后,偶尔写写剧本,拍拍广告,称不上大富大贵,倒也不至于饿死。
他站在时代的风口上,却是最后被吹起来的那一头猪。
不知为何他还是会很怀念意气风发的青春岁月,可能是因为如今步入不惑之年的他在名利场中早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一切都不会变,只是梦想不再。”
他在A4纸上写下最后一行。
“强哥,你这写的什么啊。”
他的字太丑了,自己的儿子根本看不清。
这个时代里还在用纸和笔写作的人属实是奇葩了。放二十年前都是古董一样的存在。
“你懂个屁,这叫‘草书’!得了得了,我也不指望你能懂,这剧本写好了,你拿去吧。”
他十九岁的儿子是一名燕影编剧系的学生,每当作业没头绪的时候就会来找他这个老前辈帮忙。
“行行行,多谢强哥!——诶,强哥,你这剧本写的是啥?悬疑犯罪吗。”
张志强差点没把水喷出来。
“还犯罪,你爸写出来你拍的出来吗?再说你们就拍一微电影还指望能展开多广啊?”
说到这他就想起了他最近投资的那部片子,因为在网络上骂声一片现在已经撤档跑路了。
想想就蛋疼,这是他最看好的作品啊!
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是他这几天在制作的一部网剧导演跑路了。
“诶,那可不一定啊强哥!”
张志强嘴角抽了抽,“反正这几年我没看到过。”
其实这几十年他都没怎么看到过。
他以前看的短片要么像《一条安达鲁狗》一样充满实验性,要么就是像《肤色》一样去讲社会议题的。
单纯的犯罪片或悬疑片他还没看过。
只见他儿子拿出手机给他放了个名叫《调音师》的片子。
“这是什么?网大?”
这个世界里网大不仅同样备受鄙视,而且市场还异常狭小,可以说在影迷和投资人那里都不讨喜。
“不是,这是短片。”
张志强没再说话,而是就这么看了下去。
“注意看,这个男人名叫小帅……”
“不好意思强哥,放错了。”
重来!
盲人调音师?有点意思啊。
“这个内反打虽然很简单,但运用的很好。”他做了些简单的评语。
但这样看来只是个创意还不错的短片。
可随着进度的推进张志强很快就不这么以为了。
他真的从中感受到了紧迫感!
剪辑、配乐还有剧情都起着重要作用。
一个前后呼应的环形结构故事。
这是他想要的感觉,是他一直在找的感觉。
那么多年来院线里这些悬疑片都没办法塑造出这种感觉。
“这个片子有点意思啊……”
“诶,强哥,你说这男主最后死了没?”
“片子最后是一个审判的俯视镜头,我更倾向于他最后死了。”
张志强仿佛还沉浸在影片中舒曼的《诗人之恋》里。
“这片子拿奖了吗?”
“不清楚啊,但你别说这导演还挺有意思的,听说别人给他打赏他都不要。”
“嗯?”张志强思考着他儿子口中那番话,“可能是什么不缺钱的富二代单纯玩一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