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远来,有蚊虫叨扰,确实不该。”内堂,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传出,随后,两道身影如风般,飘落在酒肆大厅之中。是一位玄衣老者和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粉衣女子。玄衣老者面容清瘦,留着一绺山羊须,头发虽已花白,却梳理得十分整齐,俨然一位威严家长的作派。他向一老一少深深一揖,却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走到被嵌在墙上的男子身边。
只见老者将手轻轻抵在墙中男子的后背,然后将手抽回,墙中那个300多斤的身躯居然就像皮球一样,慢慢从人形坑中浮了起来。对,不是被拔出来,而是如沉在水下的皮球那般,浮了出来。男子浮出墙壁后,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却立马一个翻身,站了起来,静静地站在了老者身后,不发一言。他竟是毫发无损。显然,一身十三太保横练功夫也十分了得。
看到玄衣老人露的这一手,少年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要知道,将人从墙上救下来,对于一个一流高手来说,并不困难。但要让一个300多斤的身体,慢慢浮出墙面,除了要有独特的手法外,内功几乎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好功夫。”少年倒了一杯酒,酒漫过酒杯口约一分,酒却没有溢出。随后,他右手一弹,这酒杯就像突然有了生命,缓缓飘向了玄衣老者,随后静静悬停在后者面前。杯中的酒仍是溢出一分,没酒出一滴。在场的几人,除了和少年同行的老人,皆都陡然变色。比起玄衣老人刚才救人施展出的手段,少年这杯酒展示出的功力,显然更高出数个层次。
玄衣老人已是额头冷汗直流。他在内堂之内已经观察过少年和他身旁的老人,虽然已看出两人功力很深,但相信只要自己出手,仍有一战的实力。所以,他刚才出手,只是想给两人一个吓马威,希望这两人知难而退。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虽然他已经尽量高估少年的实力,但少年的实力却远比他想象的高出了太多。而且,他甚至相信,少年即便是现在,仍没有用出自己的全力。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为何有如此恐怖的内力,即便从娘胎练起,这几乎也是无法实现的。玄衣老人越想越怕,身体都有些微微的颤抖了。
“怎么,不给面子。”少年轻轻说道,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玄衣老人脸色更难看,颤颤巍巍伸出右手,接住悬停在面前的酒杯,就在他手触碰到酒杯的刹那,那原本溢出酒杯一分的酒水,却滴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唉,你本可以不让酒洒出的,可惜,心乱了。”少年叹道。玄衣老人已是汗如雨下,握着酒杯的手,也已颤抖起来。他既不敢放下酒杯,更不敢饮尽这杯中酒。一时间,这酒杯竟仿佛重逾万斤。
良久后,少年才又叹道:“坐下聊吧。”玄衣老人闻言,这才如蒙大赦,插了插额头的汗水,轻轻地坐在了少年身边的一张空凳上。手中的那杯酒却无论如何不敢放证,仍是小心翼翼握在手中。
“酒是用来喝的。”少年说道。玄衣老人闻言,急忙将握在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将酒杯轻轻放在了桌面上,就像将最为珍贵的珍宝,放在最珍视的地方。
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问道:“酒,是不是不好喝?”
“是,是,是......”玄衣老人连连点头?
“哦?你也觉的不好喝?”少年轻笑。
“是,是,是......”
“那你以后,是不是不该卖这种酒?”
“是,是,是......”玄衣老人每说一个字,仿佛都用尽了全身力气。
“因为,你的酒有血腥味,因为,酒本来就该是酒,你明白吗?”
“是,是,是,是......”就是玄衣老人说完最后一个“是”字后,少年已经缓缓站起身来,转身走向酒肆门口,又缓缓拿起门口的纸伞,慢慢地走向巷子。一同前来的老人拿起桌上剩下的半壶酒,一饮而尽,碎碎念了一句:“每次都这么浪费。”说完,扔下一锭银子,匆匆地跟了上去。
玄衣老人这才如一摊泥般,瘫坐了下来。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轻轻地对身旁的两人说道:“通知所有堂口,无声客栈从此在江湖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