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启一惊,自己不能学吗?
“架桑,您要不要好好看看......”
架桑停下手中的活计,一双混黄的老眼看向符启,目光闪烁,说道:
“你......不是先天的咒术师,也没有觉醒的迹象,咒术未必是条好道路。”
“而且,你对神不诚恳。”
嗯?
符启心下一动。
不是说来到克难盟的咒术师都不信神吗?
合坎也曾说,架桑萨满被神剥夺了神源。
现在说自己不诚恳,难道是试探?
符启低头答道:
“我向来不信神,我从始至终坚信,力量来自本身的强大,而且神源也不是由四神赐予,那是来自陨落的神祗。”
这是实话,西境的神武帝君,他也不信。
在护卫施华荑的这些年里,他只相信自己的力量。
“勉强合格。”
架桑默默打量了符启一遍,得出结论。
同时她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符启竟然有这样的心性,可惜年岁已大,错过了引动神源的最佳年纪。
她年轻时曾寻遍诸部落,只为找到一名全然不信神的孩童。
然而即便是合秩和哲别,也仅仅是反叛神明,而不是毫无信仰......
果然。
符启对架桑心中的感叹毫不知觉,但他知道自己猜对了,架桑并不信神。
架桑看了眼灯盏中有些微弱的火苗,坦然道:
“我要是再早点想通这点,也不会成为大萨满,更不会老眼昏花地坐在这了。”
“咒术越是精深,就越不该迷信这些灾神啊,它们是我们的竞争者,而不是上位者。”
符启对此也认同,他也想过,要是四灾神的恢复需要神源,那咒术师分明就是在与灾神争抢神源。
架桑自言自语,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
“学习真言先等等,有一件事。”
“合秩与我提过,你身上有一件物什,我先帮你看看。”
符启没有迟疑,将护身符拿出。
即使这真是真神遗骨,他也不怕暴露给架桑萨满。
此物本就是革叔交给自己,也嘱托过拿给大部落的萨满。
符启猜想此物代表着某种信号,需要修为高深的萨满才能看清。
哪怕他对力量的渴望几乎无人能及,也不打算瞒下此事。
要是不清楚此物的真正面目,戴在身上始终是一种隐患。
况且还有一层保险在,合秩曾为架桑打过包票,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萨满早就抖落一身的凡尘,只在克难盟中当一名普通的巫医。
架桑接过护身符,先是摩挲了一下材质,然后放在眼前细细端详。
随后,架桑一手拿起身旁的木质权杖,将权杖上的青绿色光芒点在护身符上。
她在用咒术接触护身符。
糟了,没有事先提醒,架桑要是泪流满面该怎么收场!
符启面色古怪,有些后悔。
这可是哲别可汗、合秩的老师!
然而预想中的情况没有发生,架桑只是皱起眉毛,脸上的沟壑挤成思索之色。
“果然,这是一块真神遗骨。”
符启好不容易确认的一件事,被老人轻易看出。
他连忙问道:
“有什么作用呢?”
架桑没有回答,而是入神地微眯着眼,青绿色的光芒包裹住了护身符。
随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架桑睁眼,眼中满是怜悯。
符启心中咯噔一下,发生什么了?
随即他意识到,架桑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沉浸在情感中。
她并没有像合秩与合坎一样,被悲伤淹没。
是因为返初境的实力吗?
合坎说过,架桑虽然已经被灾神剥夺了神源,但自身位阶仍有返初境,只是无法沟通天地。
接着,架桑缓缓开口:
“作用......无限,但更多的,是责任,这遗骨是谁给你的?”
“强宗部的萨满。”
符启实话实说,但他不知道革叔的真实姓名。
“强宗部......没印象,不过也正常,机缘的选择本就难以琢磨。”
“既然他将此物交给你,这便是你的机缘、你的责任了,与那强宗部再无瓜葛。”
架桑一直在强调责任,听得符启有些不安,连忙问:
“作用我已经大致了解,那这责任是什么?”
他自以为身上的责任已经够多了。
朴素的帐篷内,连灯盏里的灯芯都极细,灯油也很少,四下里有些昏暗。
架桑的脸显得更加苍老,她看着符启,表情一反常态地严肃起来,说道:
“你可知这到底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