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理归理,情归情,难分难舍的。”
“那你只好也痛苦了,和我同病相怜,我身体,你精神。”
不几天,丑娘也开始教悯生典文,玄龙要去听,高恨道:“你以前不都听过了吗?”
“这道理浅显易懂、言简意赅、回味无穷、百听不厌,你就带我去吧。”
“我不去,听那孩子一口一个妈妈,一天怕不有上百遍,又肉麻又难过,你要听,我讲给你听吧。”
“那你好好讲,若没有老人家的好听,你还得带我过去。”
于是高恨打起精神,自背自讲。这些基本的典文他早就烂熟于胸,他这个年龄本来心中正有股情绪往上窜,加上迭遇不顺后反而不屈要显露自己,另外还有他这段时间丰富又深刻的反思,诸多原因之下,使他智识升华融合,因此讲起来竟也朗朗上口,如同行云流水、精彩纷呈,玄龙提问,他也有问必答,如果它钻牛角尖,他就正告它:“这都是启蒙知识,要面面俱到,通彻内理,需要用到深奥的智识,早着呢。”
这一说,自己也受启发,想到丑娘教自己智识,刚涉及到精妙处,就停了下来,今后恐怕再也不能学到,已经学到的弥足珍贵,须得彻记,铭刻在心才是,顿有时不我待之感。
他在这边一讲,悯生也“哥哥、哥哥”的跑了过来,高恨问他:“你来有什么事?”
“我妈妈让我来听你讲。”
“她呢?”
“我妈妈困了,要睡觉。”
“我已经讲好了。”
“我妈妈让我来听的。”他一口一个我妈妈,不光高恨忌妒,连玄龙都忍不住,也顾不得隐藏,发声驳斥他:“你妈妈,你妈妈,叫来叫去的,叫给谁听啊?”
“你是谁?在哪里?”悯生大是好奇,探头探脑在高恨身上张望。
“我是高恨的朋友。”
“啊,在这里,哥哥,给我看看。”
“看什么看,当心把你吃掉!”玄龙吓唬他道。
高恨也道:“我朋友不愿你看。”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悯生道:“那天那条小龙呢?”
“被我吃了,我妈妈让我以后不吃,所以叫我悯生。”
“你一开始来找我干什么着?”
“想和你一起玩,做朋友。”
“知道朋友的意思吗?”
“嗯。”
“可是你想和别人交朋友,还得别人愿意,强迫的朋友不是朋友。”
悯生咧着的嘴一下子瘪了,就要哭出来。
高恨已知道他思想幼稚,而且确实对自己一心友好,自己却给他留下永久的伤害,至于由他引起的种种事情,用小丁的分析:也怪他不上;还有他现在抢了自己在老人家面前的风头位置,从理性方面讲,不正是自己所愿吗?当下皱着眉头和他道:“我愿意和你做朋友,但我的朋友暂时还不愿意,行吗?”
“行,哥哥。”悯生又高兴地跳起来:“我回去告诉我妈妈,让我妈妈也开心。”
“还我妈妈、我妈妈,告诉你,你妈妈不是你妈妈,是你哥哥的妈妈。”玄龙数落他道。
这话有点绕,悯生转不过弯来,看看高恨,又看看玄龙所在。
玄龙嘲笑他道:“你妈妈叫过你儿子吗?”
悯生摇头道:“没有。”
“你一口一个我妈妈,你妈妈还一口一个叫你哥哥儿子呢,你说你妈妈是你妈妈还是他妈妈?”
悯生更加不懂,却也不生气,还是一脸的幸福道:“我妈妈就是我妈妈。”转过身摇摇晃晃地回去了。
高恨听着他的口声,看着他的举止,确实幸福无比,心中也说不清是感动、羡慕、难受、忌妒、向往、惆怅哪种滋味,却免不了默然神伤。
高恨自己受到启发,颇觉得时间宝贵,除了给玄龙讲解外,如饥似渴地学练记背。
老天难得时断时续下了几天雨,他虽然吃力,还是能够拉张好大毡布,雨大了将羊儿赶到里面来避雨,雨小了再放它们出去吃草。
悯生过来帮忙时,被他支走,他就住在羊栏,一边看羊,一边学练,这样既做成了事,还好不和悯生同睡,听他我妈妈我妈妈的炫耀不休。
奇怪的是悯生再来听讲解送口粮时也不多呆,来去匆匆,问他,只说我妈妈让我去折树枝条,仍然很满足很幸福,玄龙怎么讥讽都不能激下他一点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