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返身,回到豁洞中,见它安身的骨管这么多天竟然原封不动,说一声:“难为你了。”捡起来塞入怀中,去追老人家。
玄龙一入他怀,即刻大发牢骚:“高恨啦高恨,你无情无义,我闻所未闻。”
高恨脚下赶路,口中冷冷道:“怎么啦,这么激动?”
“多少天了?多久了?人影都不见,不理也不顾,撂下我:没有阳光、水、空气,没有感情和安全感,我又快变成石头了!”
“我妈妈出事了,死了。还有一位老人家拚死也要把我耗着,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头想破了也想不通,我找谁去喊冤?和谁叫屈?向谁诉苦?凭什么就该记着你?你给了我什么?就知道叫叫叫!”
“息怒、息怒!你总是容易冲动,我憋了太久,不过想发泄一下,又不是和你讲真,你妈妈找相好想不开死了,也是意外、意外。”
“你说得轻巧,我没有那么快能摆脱悲伤,我们人类不像你们生灵,不讲究感情。”
“也讲,就是不像你们重视血缘、贯穿一生。唉,这次真是吓死我了。”
“怎么了?”
“我早就预感到大事不妙,就是没有机会和你说,后来你一走了之,我天天提心吊胆,怕你那位长辈气头上来,给我来上一脚或者拍上一石头什么的。”
“你多虑了,她有那么冲动吗?真要灭你,你想必也知道她的手段。”
“不寒而栗!你现在跟着她,想干啥?”
“你问我,我问谁去?所以我这一脑袋都是浆糊,没能想到你也不是成心故意的。”
“理解、理解,我也是这样想,怎么说也是主人或朋友,怎么会不问不管?待会儿可要记住放我出来吹吹风、透透气、晒晒太阳、洗洗澡、喝口水什么的。”
“知道了,快到了。”
他和玄龙一路对着话,心中还是负着气,一路跟随那位老人家来到河边。
不料她脸也不洗、水也不喝,把空水袋往地上一扔,打理起苞米秸杆来,高恨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见她一拢一拢将秸杆抱着,摞积在一起,想起她和妈妈商议过:秸杆和薯豆藤收集好,冬天可作羊儿的应急饲料,现在又没有其它事,她只能来忙这活,当下默不作声地上前帮忙。
他年轻有力,动作快多了,很快堆成一个大草堆,正忙得起劲,那位老人家又去一边捡起水袋,到河中灌上水,拎过来,将一袋子的水都洒到秸杆堆上,只是够不着高,大多都落流在了草堆边缘。
高恨更加莫名其妙,只好又停下手中活计,拎起另一只水袋,打水往干草堆上浇,他负气干活,更加利索,那位老人家跑一趟,他能跑上五六趟,只不过他一上来,那位老人家又扔下水袋,去干其它活计,高恨暗暗留意,见她从衣裳里面缝着的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件物事,赫然便是随身宝。
老人家另一只抓过已准备好的干草藤蔓,手臂伸处,有火苗呼的窜起,她将着火的干草束放在秸杆堆下面,那秸杆本已干透,因被浇了水,火势被闷住,化成浓烟向上直窜,及至半空。
高恨瞠目之余,猛的明白,老人家是在应阿猜之约:焚烟求羊,默默一算,自己出走一个来回七天,回来后已有二天,今天正好是第十天。
他佩服她的较真,却也内心哂笑:“阿猜那么随意的话也信?这意志真让人且笑且哀。”但眼见她有板有眼地忙个不停:火起来了,急忙浇水;烟少了,急忙扔草,只要维持浓烟上升不断,只好也断断续续地一旁帮忙。
这样也保持不了太久,那位老人家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地上,发现面前光光的,秸杆已收罗不着,便不多坚持,蹒跚走至水边,坐下来哈哧哈哧喘气,身上衣裳尽已湿透,却是体力剧透现象,这还是大部分活都是高恨包了。
高恨见她累成那样,不忍多看,一边照顾残火,一边等她,见她起身,抢先拎起水袋,在河中呛好水,道一声:“我先送回去。”意思让她慢慢洗,多休息一会再走,大步便回,一路上对她这一番行径,绝不以为然,甚至以为糊涂。
他不放心,只走了一小段路,就停下来等待,玄龙又开始抱怨:“倒霉,本想出来活动一下,却被呛得要死、热得要命、颠得骨头都要散架。”
高恨连忙放它出来,喂它喝水,和它清洗身子,看到它臃肿却只稍稍结块的伤口,不好意思道:“我理解你,碰上这种伤,谁不烦躁?”
玄龙恨声道:“这个鬼伤,我若能够够着时,一口咬掉算了。”
高恨看到那位老人家也起身返回,才继续回走,走走等等,直到路程过半,才不再停顿,一口气返回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