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高恨问道。
“你带上钢刺刀,去羊群吃草的地方,趁他们不注意,挖一口坑,要和你的腿一样深一样长,和你的腰一样宽,土硬的话就用刀划开了再挖,最好能借现成的地形,注意不要碰那头伤羊。”
“姨,你想干什么?”高恨警惕地问。
丑娘笑道:“放心,不是给我用的,你挖好后,再回来告诉我。”
“姨,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你快去!”丑娘焦躁起来,脸色转红,喘息加剧,又要咳嗽。
高恨忙道:“姨,你息好,我去。”
将她身子放好,一阵风出得洞来,异常悲怆:“你们全变了,一出一出的,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短短几天,二个大人的变化太大,而受伤害最大的却是自己,他不再是二位娘亲眼中的香饽饽、心头肉,而是成了出气筒,二头不亲,疲于奔命,他越想心头越堵,走路都不带看的,像个疯子一样。
按照丑娘的计划,羊群数量本来也不多,先把羊群往远处赶,留着近处的草地好过冬,他们没有发现这里有猛兽的踪迹,只要阿猜阿耍隔上几天将毡棚换一个地方立一下,让羊儿避避日头,丑娘和大安每天去点一次羊,看看羊群有没有异常,其它的都不怎么要管。
因着这几天大安忘形,总拉着阿猜去更远一点的河边找活干,阿耍也就没了劲头,毡棚也不立,随便带羊群到一个地方就不管了,因此羊群离着他们住的豁口也不远,高恨不一会就到了。
阿耍兴头不高,正打着瞌睡,见他过来正好道:“你帮着看看,我头有点昏,要回去躺会。”
高恨心道:“你头昏,我这头都快爆炸了。”
也不答理,正好由他回去,先找着那头伤羊,几天不见,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看它伤口,还是那样,也不溃烂,也不红肿,就是愈合不了,一直流血,丑姨和妈妈帮它用药草和干灰糊过,也不管用,一头壮健的大公羊,此刻走路也难,跟在羊群后面又吃不到草,能不羸弱?
高恨自周围割了一捧鲜草放在它跟前,和它愧疚道:“大羊啊,是我让你受这么大的罪,如今我也是惩罚加身了。”
他了望一圈,发现周围只有一处稍微低洼的地方,走过去用刀一探,还好土不甚硬,便动手刨挖。
他先用刀划开四壁,再将中间的土搅碎,然后二手往外面乱扒,土坑深了,土很难扒出,他索性脱下衣服,包好土往外面倒,他负着气干活,到后来虽然累极,也不肯停下来稍息一刻,身边不远有几只羊,正吃着草,看到他如此举动,似乎感到不解,一动不动地看了他很久。
等到他觉得土坑挖得差不多了,他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看看天上,太阳已经过了头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羊儿都挤到毡棚下面避暑去了,天地间一片安静,生灵们都知道休生养息,而自己竟然在发泄式地劳作。
“好啦?”
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头戴斗笠,站在他身后轻轻地问道,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连忙爬起来。
丑娘对他灰头土脸的样子视而不见,上前看了看土坑,递过一把青草吩咐道:“你去把那头大角公羊引过来。”
“干什么,姨?”高恨脸上狐疑,人已过去。
那头大角羊竟然不知死活,冒着烈日,被高恨手中沾过盐水的青草所吸引,一步步地跟过来,走近土坑,高恨一边将羊引到丑娘身边,一边看她举动。
只见她慢慢地弯下腰身拾起一块早已准备好的石头,对准羊头猛烈砸下,她本来身体极度衰弱,不要说举起石头,就是站定也难,此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疯狂发作,面孔扭曲、疮疤发亮,青筋毕现,闪电般地连砸二下,都落在羊头正中,轰轰有声。
但当她第二次砸下时,石头脱手,人也禁不住跌倒于地,盯着羊呼呼喘息,汗水涔涔而下,竟似拚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高恨只瞧得瞠目结舌,一颗心咚咚直跳,指着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羊结结巴巴地问:“姨,这,你这是?”
丑娘好一阵才缓过劲来,不及爬起,催高恨道:“将它扔进去,埋了。”
“啊?”高恨连忙上前,一前一后捉住羊的脚正待提起,忽然醒过神来,惊问道:“姨,这是为什么?”
“不是和你讲过,按我的话去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