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嘛？”

“我叫祁奕，不久前有个老汉半夜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来到这里，他有没有来？”

“那个老汉就是我伪装的，你好，我就叫李九。”

“你九，李好。”

“你不用来，目前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助了，谢谢你的配合。”

“不，你们需要。”

“不，我们真的不需要了，谢谢您祁先生。”

又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是李九。她的声音冷冰冰的，仿佛一把冷冽的刀。这是祁奕最开始的印象，但也仅仅是第一印象。后面······

“祁奕，我看不透你，一直都没有看透，哪怕你的档案就在我睡觉的房间里一页一页摆着，哪怕我们之间已经出了一个又一个任务，我好像可以把后背都放心地交给你，但是我依然看不透你。也许我一辈子都没办法看透你，那也没关系，因为我只有一个妹妹，我妹妹只相信你，所以我也相信你。我知道你不可能对我坦诚，但是我现在就可以完全坦诚地和你说任何事情，只要你想知道。我只求你一件事，李九没谈过恋爱，她不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是什么。我只希望，如果你不能接受她，请不要挑明这些，不要让她离不开你。”李东啊，婆婆妈妈的烂好人。祁奕当然记得他，这个第一个想要僭越他记忆的人，想要偷窥自己的人。真是个小偷，一个偷窥犯。

但是倒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我来是要解决问题的。”

“京都的小玩意，改天我教给你。”

胡海晏，祁奕一听就知道这个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声音是谁。只是胡海晏并非只是声音，而是随着声音从一个角落中走了出来。

“怎么？见到我不开心吗？”

“祁奕啊，外面是不是已经被分割成了无数份地区，每一个地区都相对孤立？”

“祁奕啊，外面是不是已经出现了很多本不是实体，但是具有一定超能力的人？”

“祁奕啊，外面是不是已经开始衰退，武装割据，开始追忆之前的社会？”

“祁奕啊，外面是不是已经有盘踞在天穹深处的隐秘了，他们监控万物，并且试图操纵你。”

祁奕想要张嘴，但是无力回答。他知道问题的答案，但答案并不足以达到及格的分数。这究竟是谁的错呢，历史想要张嘴，但是无力回答。祁奕闭上眼睛，他有些累了。其实他并没有做好接受什么任务的准备，他一个人又如何能掀得起什么风浪呢？他就像是一个手持石矛的印第安人向着巨炮冲锋，这个时代并不属于祁奕，祁奕也触摸不到它，它总是冷冷的，像是吹寒的东风，像是白炽的冷灯。

“你要小心，祁奕啊，你是增援未来的最后一个奇兵了，虽然我很不想赌，但是现在所有的宝都已经被迫压在你身上了。”祁奕感受到一个手掌按在自己的肩头，温暖而又熟悉。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依然停在一定距离处的胡海晏。

“别回头，选好了就别回头。”祁奕听到了少年特有的脆生生的声音。

祁奕闻到了随着声音传来的还有血腥味，后面的少年细微的咳嗽着，他手掌上的血也已经浸透了祁奕的衣服。

“祁奕啊，你不该沉睡的，如果你不沉睡，一切都还有机会阻止，在那个时候，没有人可以忤逆你的想法，你退得太早，所以你身边的人才会受牵连，你睡得太死，连他们的呻吟苦痛都听不到一丝一毫。你到现在都没有悔改过，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于以往了。”

祁奕想要翻过身去看看后面究竟是谁，但是他如同垂垂老人，十分虚弱。只能在那里听着胡海晏的嘲讽，又一次。

“祁奕，好风凭借力。”后面少年的声音越发虚弱，但是他手掌却越发有力，紧紧扣住祁奕的肩膀。

祁奕张嘴想要问他是谁，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问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出现，他明明是自己很重要的人，为什么自己看不到他的脸。自己为什么看不到他的脸，此时祁奕不知为何陷入了巨大的悲痛，这股悲痛如同无数的血液一般渗透了包裹记忆的口袋，滴到了祁奕脸上，在祁奕脸上留下痛苦的痕迹，然后滑落。

“祁奕，助你上青云。”他就在祁奕耳边说出了这些话，但是此时的祁奕早已经泪眼朦胧，他像是在被人摁在被子里揍了无数拳。

“祁奕啊，京都的小玩意我已经都教给你了，现在再最后教你一些小玩意吧。”胡海晏也遥远的伸出了手，他化为了无数萤火之光，环绕在祁奕周围，祁奕感受着后背的巨大的推力，很明显，他们想要让他返回到现实。

“去吧，小祁”无数的声音都在这时同时说出了同一句话。声音很大，大到祁奕终于睁开了虚无的束缚，他四肢四处乱蹬，想要转身看向他们。尽管那不过是历史在他脑海中的投射罢了。

后续的记忆还在陆续涌上来，似乎想要把他托回到现实中去，但是当祁奕适应了行动之后，一只手摁住了他们。尽管这些记忆很宝贵，可能不在此时看，醒来之后便很难想起了，但是他依然摁住了他们。

他当然希望回忆起过去的事情，但是他并不希望自己的记忆让别人看到。他的意识此刻调转，朝着无穷无尽的黑暗看去。

深渊合该回应我的凝视，深渊为何不畏惧恐怖？深渊的凝视我不喜欢，它的凝视要用它的恐惧来偿还。

祁奕起手，但是单子并未在手中浮现，这是祁奕的意识，现在他的意识与身体相分离，无法让自己的意志与单子相冲击而催动术式。这可能就是藏在深渊里的人依仗的手段吧。这种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手段一直都是存在的，祁奕明白，就像是血玄黄基地时袁老做的那样。通过祁奕自己的记忆去构建领域，然后再让祁奕经历一边自己的过去。

偷窥别人记忆的虫子，哪怕是爬行都让人生厌。

真该死啊，你们以为自己在惹怒谁啊！

祁奕的手掌处泛起了无数涟漪，仿佛是死水被石子坠下的勾出的层层水纹。

你们不是想看我的记忆吗？那就来接收一下白花他们当时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