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师父知道。”
说出这句话时,厉音柔满手鲜血,脸上也有淡淡的血痕,但意外的是她此刻却生出一股恬淡的气质来。
传说那位明月孤前辈就是个极温柔极善良的人,虽然杳杳并未见过她,但此刻见到厉音柔,也如见真人。
“他是三年前我师父在蜀山禁地见到的,”厉音柔垂着眼,低声说,“当时他被折磨得几乎没了人的模样,师父很怕,但他却叫师父别怕,说自己是犯了错,所以被关押在禁地里。”
“师父常年在山中修炼,柔弱善良且心思单纯,很快信了,却没想到那人是个祸患,”她道,“我们蜀山的祸患。”
三人身在乾元殿外的死角当中,殿中除非出来绕到树丛之后,否则是看不到这里的全貌的。
杳杳思忖片刻,站到了厉音柔的外侧,挡住了她露出的一截衣角。
在对方的讲述中,二人大致明白了这则故事的始末。
丹修明月孤,在三年前爱上了蜀山禁地中决不能爱上的重犯,并窃取法器,启动禁咒,将对方从森严的牢笼中释放了出来。
然而那人重获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则是杀了蜀山掌门,取而代之。
陷入痛苦和自责当中的明月孤在多次劝阻无果后,打算将一切公之于众,但反被对方将了一军,直接将掌门之死和禁地被破一事尽数归咎到她的头上。
蜀山的长老们打算按照门规处置明月孤,但后者却提前一步,举剑自刎。
“我师父死后,掌门说她窥得天道,却无实力飞升,所以贪生兵解!”
厉音柔的脸上流露出刻骨的仇恨:“但他不知道的是,我保留下来了一部分师父的元神。”
她看向杳杳:“我要报仇。”
“你声势浩大地在摘星宴上捣乱,也是为了报仇?”杳杳有些不可思议,“你的报复对象又不是我。”
“我控制不住!”提到此事,厉音柔露出痛苦的神色。
风疏痕淡淡道:“我猜是因为元神影响,明月孤前辈自戕时定是恨透了蜀山掌门的,所以这份恨意传承下来,难免会影响到她弟子的判断和行为。”
“是,摘星宴时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厉音柔点了点头,对杳杳说道:“不过虽然我与你不熟,但我知道你是好人,我师父的事情”
“免了,”杳杳扯扯嘴角,“你只是觉得玉凰山可以帮你。”
被说中心事,厉音柔一怔,而后道:“我只想为师父报仇。”
对方在摘星宴时搞出如此大的阵仗,纵然元神混乱,却也知道该向那个人扑才能引起注意,等到情况短暂稳定后,她以一身二神又越过碎星池来到乾元殿。
目的为何,想必也不必再说了。
“报仇乃人之常情,”风疏痕道:“只是你该如何证明自己所说就是事实?”
“起元符。”厉音柔即刻从袖口抖出一枚赭色符咒,拈在指间,“虽然我师父的元神所剩不多,但你们仍可用起元符将她召出,破碎的元神是不会说谎的。”
她将这符纸递过去,带着几分期盼的看向二人。
虽然她拿出了此物,但风疏痕仍神色未变,也并不打算接过。
“小师叔?”杳杳问道,“我们要试试吗?”
“我想要让师父活过来,”厉音柔道,“哪怕是用我的身体。”
“不可能,”风疏痕却击碎了眼前少女的幻想,淡淡道:“世间只有一人可活死人,那就是东境王,只是他故去多年了。”
说罢,他伸手去拿那起元符。
“其实你不必如此,我们”
“厉音柔!”
随着一声大喝,风疏痕的话被打断了。
饮酒后出来吹风的祁连与蜀山掌门同时看到了这一幕:在绝崖边,被夺舍的女修满手是血,身前还有一颗戴着同样发冠同门。
这无论怎样看,都是一出恶灵夺舍杀人的戏码!
“慢着!”
见蜀山掌门提剑便砍,风疏痕倏然抬手,以飞鹘相抵,虽并未出鞘,却以轻盈的巧劲,四两拨千斤般将对方风雷涌动的一剑无形化解开来。
他看向对方,淡淡道:“事出有因,我看掌门还是不要妄自出剑比较好。”
杳杳此时也上前,轻轻燃去了起元符,并不想让旁人发现。
然而蜀山掌门却不依不饶,声如洪钟,义正言辞道:“明月孤夺舍在先,此事我本想不干扰摘星宴,打算等回山再做处理。哪想到她竟杀了同门弟子,今日我不得不清理门户,还请昆仑正法长老成全”
说罢,他手腕一翻,竟然再度攻了上来!
厉音柔此时也举起机弩,对准了昆仑掌门:“你没资格提起我师父的名字!”
越来越多的仙门修士听到响动,走出乾元殿想要看个究竟,大家见蜀山掌门与弟子竟动起手来,纷纷愕然,甚至惊动了五行峰峰主。
在众目睽睽之下,厉音柔迎着对方的剑意催动符咒。
“禁地重犯成了蜀山掌门,我倒要问问,这万千仙门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