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一场动乱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听着田晋中的话,张天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而张之维的面容却逐渐皱起,露出了一丝苦涩。
过了许久,张之维长叹一声,说道:“晋中啊,多年以前的事依旧历历在目,每每回想起,我这心里总是难以平静。”
“今夜我们三人难得聚在一起,我还是想跟你说,晋中,我深感对你有所亏欠。”
田晋中听后,毫不犹豫地回应道:“师哥,你无需对我有任何歉意,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张之维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田晋中在荣山的协助下才能品茶,他嘴角泛起苦涩:“想当年,师父只把怀义离山的消息告诉了我,让我去寻找他。”
“然而我却多嘴,把消息透露给了你,最终我们一同下山。我未能尽到保护你的责任,让你受到重创,这几十年来你饱受痛苦,我真的对不起你。”
田晋中淡然道:“我说过,这不关你的事。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即使当年你不说,我也会追查真相,找到怀义。”
说到这里,茶亭中陷入了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
张天启轻声打破沉默:“我们师兄弟之间,哪里谈得谁对不起谁呢?谁又能说得清谁欠了谁呢?这些都已无法算清了。”
“当年的事情,说起来我也有错,我犹豫不决,没有及时下山做出选择。”
“否则,事情或许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也许我们就不会失去大耳,让他孤苦漂泊半生,最终客死他乡。”
说到此处,张天启抬头望向明月,眼中闪过一丝晶莹,满怀感慨。
这番话让张之维和田晋中心中波澜起伏,脑海中浮现出张怀义那熟悉的身影,又渐渐消散。
张天启继续说道:“大师兄,昨天我和武当的王也小朋友聊了很久,我明白了你举办这场罗天大醮的用意。”
“但这真的有必要吗?”
张之维闻言苦笑道:“我不能坐视不管,让世间再次发生甲申之乱,更不能让我们的后辈重蹈我们的覆辙。”
张天启问道:“所以你打算让大耳的后人,继承你的天师之位,被天师度束缚一生,即使了解了所有秘密,也只能藏在心底吗?”
张之维眉头紧锁,声音略显低沉:“我当年没能保护好怀义,现在我不能让他的孙子再走他的老路。”
“你们也都看到了张楚岚那孩子,天赋异禀,心思缜密。表面大大咧咧,实际非常执着。”
“他已经掌握了金光咒和雷法,没想到怀义还把炁体源流传给了他。”
“我不知道怀义临终前的想法,但我绝不能让他因为八奇技再次卷入纷争,就像当年一样。”
“我要保护他,又不能让他自己揭开当年的真相,所以只能用天师度来约束他,同时用天师府的力量来保护他。”
听完张之维的这番话,张天启直视着他说:“师兄啊,你越来越像师父了。”
“想得太多,操心太多,难怪你的头发和胡子都愁白了。”
张之维心情复杂地笑了笑:“站在不同的层次和角度,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我越来越能理解师父他老人家的想法了。”
张天启摇了摇头:“其实事情本来没那么复杂。”
说着他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下阶梯,来到茶亭外。
他抬起头说道:“我说过,现在我出关了,这世间就不会再有第二场甲申之乱。”
“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何必操那么多不必要的心呢?”
“有我在呢。”
他清澈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
茶亭里年迈的张之维和田晋中望着小师弟的背影,不约而同地红了眼眶。
——
篝火狂欢直至深夜才逐渐平息。
当人们尽兴而疲惫时,晚会也接近了尾声。
有些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躺在地沉睡。
还清醒的人则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或挥手告别,返回宿舍。
张灵玉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了,只记得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舞池中的电子音乐节奏。
他万万没想到,在晚会庆幸自己没有像张楚岚那样当众出丑的他,最终也成为了晚会的另一个焦点。
想到这里他心烦意乱,思绪万千。
这一夜注定无眠。
——
随着时间推移月亮西沉。
篝火也逐渐熄灭,躺在地的张楚岚被尿意憋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