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剑司一直以来对长安的掌控都是绝对的,这种绝对不仅因为皇权的加持,最根本的因素还是承剑司本身在修行上的绝对压制。
城内的绝大多数阵法,其年年的修缮都是由承剑司在完成,因此,一直以来,阵法的中枢虽在皇城,承剑司却相应拥有部分监察权。
这是城内许多百姓都知道的事情,因此流传在城内的野史,那些茶余饭后的种种真假谣言,都一定绕不开承剑司三个字。
但是现在,承剑司几次三番询问那一日发生的事情,褚轩心下有惊涛骇浪,但表面上仍旧恭敬,低着头将那一日所见到的听到的,事无巨细全部说出来。
老人期间不曾开口,在许久的沉默后,才终于问出这样一件事,“你那一日可曾见过恭王府的赘婿?”
褚轩微微迟疑,道:“回大人,卑职从来没有见过那位王府姑爷,所以,也无从知晓。”
恭王府中。
张辰终于低头去看钟白,他没有回应钟白的震撼和惊疑,反而说道:“你方才给我的功法,有几处略有瑕疵,我做了调整,稍后传给你,也算归还了你让我瞧一眼喟叹观道法的情分。”
钟白微微沉默,她心下明白,如果这番话是在她看到张辰之前听到的,一定不会相信,甚至嘲讽不屑于说这句话的人是何等的狂妄和无知。
喟叹观传承数千年,经历王朝更迭而传承犹存,一代代对于道法和神通的改进都不曾停止,哪怕是那些天赋最普通的弟子,修行的基础道法都是不知多少前人不断完善的成果。
现在一个初入修行的人妄言观中的上等修行法门有缺陷,正如世上典籍对那些盘踞井底却称天地之大的青蛙,实在可笑。
但是,就在刚才的短短时间里,钟白亲眼所见的种种,号称风雨不进的长安有骤雨穿阵而落,又见元力须臾自生,最后是一个人身上无论外在模样还是常人不可见的气运清流,都如大道再生。
这一刻,钟白脊背弯下去俯首,发髻正对张辰的腰间,“多谢,先生。”
她这一刻觉得恭王府何德何能,实在配不上张辰,更何况是赘婿姑爷这个身份,因此思来想去,只觉先生两个字最是契合。
她带着几分期待,“先生,我这一趟,本该是为了喟叹观调查您的身份,如今见了先生才知什么叫道法自然,还请先生给钟白一个侍奉左右的机会。”
张辰刚才就已经瞧出她的心思,但是并不打算答应,这并不是因为他对钟白或喟叹观有什么抵触的心理,至少目前为止,这世上还极少有什么人能真正和他产生某些情绪上的拉扯。
他告诉钟白,“你说喟叹观让你来到这里是为了试探我的身份,其实,说来并没有什么身份,只因为我刚刚入世,连自己也不知前尘后事,还如沧海蜉蝣,九天飞鸟,唯一想要做的只是多瞧瞧世事沉浮。
恭王府赘婿,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身份,除此以外,真要说什么牵扯并算不上,就算你们真有什么计划,我应该也会静观其变,只因无论世家兴衰还是王朝更替,都不过是自然天命定数。
所以,你说追随于我,根本无从谈起。”
说到这里,张辰忽然又转念,自己既然要体悟世人的种种情绪,如果成功的话,将来真有想要发展的这么一天也未必不可能,因此又接着道:“如果,将来我真有于世上想留下些什么的心思,你可以来找我。当然,这一切也都由你自主,倘若那时候改变了主意,我也绝不会因此有什么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