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保甲法来势汹汹王安石明摆着仗天子支持想要一意孤行。朝中君子只恨不能披心沥血好让天子幡然醒悟。谁料突然间风云变色保甲法竟然一番大改,换了样貌。
不再抽丁练兵,也取消了上番、教阅只是联户为保,稳定乡里。若有官府通缉的贼匪被保户所擒还会给予奖赏,减免赋税。当然若是保中私藏歹人,一旦发现也要连坐。此法虽还有些什伍连坐的影子,但是比商鞅的“恶法”已是稳妥了许多。其实大多数官员,反对的也不是结保而是操练民兵。一旦那些泥腿子习了武艺学了枪棒不服管教该怎么办?至于惩恶奖善倒也能减少乡里的劫盗可让富者逸居。
倒是遣散老兵择优安排在乡间,协助县尉维持秩序的说法,让一些人略有顾虑。但是反对的依旧不多。毕竟冗兵人人皆知兵不能战更让不少有识之士忧心忡忡。若是能裁撤一些只会吃饷躲懒的兵痞倒也不是坏事。至于怎么安排到乡里就是另一件事了,认真操办,倒也不是不能行。
一时间,这改过的保甲法迎来了不少赞许。还有消息灵通的,知晓了张载在此事中的作用。这位枢密院新贵,看来也要得天子赏识了。
只是高兴了还没几天,又听说了枢密院准备推行的将兵法。要把禁军的厢、军、营、都四级改为将、部、队三级,裁汰老弱,合并兵营。兵士不再面上刺字,且要分属明确的将领进行操练,一改“兵不识将,将不知兵”的陋习。
这下又引来了哗然。不少人搬出了祖训,长篇累牍唐末藩镇之害,五代乱兵之祸。还有人苦口婆心的劝说天子,宋辽早已结盟,不该冒然练兵。万一辽国误会,岂不是要再起战乱?当然,这条法度的推行者,也引来了种种非议。有人破口大骂,张载妄称君子,哪有半分大儒风范?不过是个汲汲于名利,逢迎天子的小人。
对于这些,张载全不在乎,只埋头修改新法。这将兵法,今岁就会在泾原路试行。泾原经略使蔡挺本就开始着手改革军事,现在有了朝廷的支持,更能如虎得翼。只要新法在陕西取得成果,蔡挺将来入阁为相,也就顺理成章了。
难得的是他的另一个举荐人吕公着,对于将兵法也大为认同。这下张载就无后顾之忧,能放手革新了。哪怕首相富弼对此事也不赞同,对于张载而言也不算什么。宰相可以去留,战事却不等人。自己十数年养出的名望,又哪里比得上边郡将士的性命?
不过比起这些不痛不痒的非议,倒是最近开始流传的另一样说法,更让张载感兴趣。球中的大气若能抽空,留下的又该是什么?
“甄兄、甄兄!你可去试了吸筒?此物果真能解乏啊!你看看我肩上这个瘀斑,就是吸出来的……”
说是文会,但是米芾一上来就卷起了衣袖,给甄琼看他肩头吸出的圆圆红痕。
甄琼脸都黑了:“这有什么好看的?我又没病,才不去拔罐呢!”
这不是有病吗?没事跑去拔罐,吸得一身都是坑坑洼洼、红红紫紫的,真是让甄琼百思不得其解。
米芾却大摇其头:“这是为了祛除体内病气,有人拔出红印,有人拔出黑印,就是体内毒气不同。这些都是隐疾,谁知道何时发作呢?再说了,有病治病,无病也能强身啊。此法连子瞻兄都赞不绝口呢!”
听到他这话,一旁的苏轼还真赞同的点了点头:“竹筒在沸水中泡过,触在身上就有偌大吸力,必然也是气压不同。如此吸出体内病气,岂不是借天地之力强身健体?”
苏轼对各式各样的养身法都有涉猎,还学过些道家的吐息和炼丹术,对于这缘自大气压力的治疗新法,更是情有独钟。
甄琼听得头都炸了:“哪有用治病来强身的?再说了,拔罐的竹筒还要在沸水里泡过,你们就不怕被烫出泡,皮肤溃烂吗?”
“手艺好的,自然不会。”苏轼答得相当坦然,还颇有些自得的道,“况且热气也能让气压出现差异,此事不值得深究吗?”
想研究你好好研究啊,靠拔罐算什么事儿?甄琼都快气笑了:“如此说来,用火加热玻璃罐,再扣在肉上,岂不能观察的更细致?”
他们那边也有拔火罐的,但是谁没事会用这法子研究大气压力啊?这群人到底懂不懂什么是格物?!
谁料他这气话,让两人眼睛同时一亮。
苏轼击掌赞道:“此法甚妙,凌霄子果真有急智!”
而米芾则兴高采烈的用力点头:“就是!换了玻璃罐,可比竹筒干净多了。再用火烧一烧,定然细蛊全无!”
他还发愁竹筒不洁,每次去拔罐都要店家换筒子,认真煮过才上身。要是以后用自己的玻璃罐,脏了好好洗洗不就成了?
甄琼:“……”
行吧,你们爱拔就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