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偏执狂,对于事情不按照我的计划推进会感到无比的烦躁和愤怒,苏警官,今天和你战斗并不在我的计划里。”
“所以呢,害怕挨揍吗?”苏恪挑衅般的努努嘴,“我可是准备和你打到分出胜负的。”
“我的手刀可比你想象中要锋利许多。”药师在威胁的时候,目光似乎注意到了远处悄悄探出半个头的李鹤影,那个菜鸟新人原来还没有离开。
李鹤影将手枪上膛,尽管知道自己手里的子弹不可能伤到药师,但看到两人势均力敌的较量后,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自己在关键时刻,说不定能够帮助到苏恪,一枚小小的子弹,就会干扰到高手之间的较量。
不,是一定可以。
自己,一定有可以做到的事情。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前方再度发生了动静。
药师主动向前踏出一步,右手高举,迅猛的挥下,就像自己的手臂是一柄锐利的宝剑。
苏恪本能的选择了回避,被药师指尖触碰的地面也在瞬间碎裂出一道几厘米得沟壑。
然后,药师的右脚用力蹬动,身体猛的朝厂房门口冲去。
“想走?”苏恪转身要去追的时候,也发现了李鹤影就挡在药师的前方。
不对,是药师根本就是冲着那个新人去的!
李鹤影已经用双手握住手枪,举起,瞄准药师模糊的残影,真正面对这个强敌的时候,心中的恐惧反而减弱了不少。
面对过时的武器,药师连躲避的意思都没有,径直冲了过来。
李鹤影则保持着非常标准漂亮的射击姿势。
仿佛回到了无人打扰的训练打靶室内。
看到眼前这个曾经因为害怕而走不动路的年轻人,仿佛战胜了恐惧,正面迎击自己,药师发出了一声感慨:“你成长了,年轻人。”
但成长总是需要付出代价。
“没错……我……已经成长了!”扣下扳机,李鹤影似乎捕捉到了药师的身影,让铅弹从枪管里带着火星发射出去,自己做到了!
自己也可以去面对这个敌人!
子弹撕裂空气,划破了这片战场!
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到了脸上,鼻翼微微抖动,李鹤影闻得出,那是鲜血的味道,子弹,击穿了药师的心脏?
可眼前,已经没有药师的身影,只有一根断了的手臂在旋转着落下。
手臂?
被勇气支配的身躯突然传来了剧烈的痛楚。
李鹤影看到了。
飞出去的是自己的手臂。
自己的右臂被药师的手刀行云流水的砍断了。
“啊……啊啊啊啊……”膝盖重重跪在了地上,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勇气瞬间化为乌有。
李鹤影用左手拼命按住身体右侧的伤口,可鲜血还是像喷泉一样失控的向外涌出。
当李鹤影发出凄厉的惨叫时,药师已经顺势朝着厂房外走去,对于想要追击上来的苏恪则是头也不回的劝告道:“来追我真的好吗,苏警官,你们警察不是更应该去救眼前的人吗……”
本来已经挪动脚步的苏恪听后不由的停在了李鹤影身旁,这个新人身下的鲜血已经聚集了一大滩,这个出血量是致命的。
“那么,我期待着下次的猜谜,苏警官。”只是一瞬间的迟疑,药师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厂房门口。
苏恪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留下对方的最佳时机,低头看着蜷缩成一团的李鹤影,无奈的抬手按住了额头,低声说道:“我有说过让你跑的远远的吧……真是个……不听话的新人。”
可如今的李鹤影已经昏迷了过去,什么都听不到。
三天后。
黑色的旅车即将从巴比伦城出发,在车上是寥寥几个准备返回故乡的人。
旅车停在传送履带上,慢慢的被运到城墙边沿,之后就是等待升降机将他们运输到下方的地面。
在这辆旅车的最后一排,有一个面色憔悴的独臂年轻人正依靠在窗边,双目无神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肩,他正是之前刚刚抵达巴比伦城准备开始新生活的李鹤影,只是他的梦想和抱负,都在被药师砍下手臂的那一刻破灭了。
巴比伦警察总署并不需要弱者,更别提伤残的弱者。
很自然的,他成为了被淘汰的人。
来时兴奋的看着窗外,憧憬美好生活,而走时已经失去了这个兴致,毫无光芒的双瞳只有偶尔撇到左手上那把田文送给自己的左轮手枪时才会闪过一丝丝的光亮。
在旅车缓缓下降的时候,苏恪正站在城墙的另一边默默看着黑色旅车,对于李鹤影,谈不上有什么太深的交情,可能只是有一点惋惜吧,这个新人如果听自己的话离开厂房,也许在这座城市,还会有更好的生活等着他。
只是,生活没有如果。
这时候,身后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穿着一身蓝色警服的洛斯达也悄然来到这里,看到苏恪后,显然有点意外的说道:“没想到你会来送他。”“你不也是吗?”苏恪听声音就分辨出了对方的身份。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去同情失败者,只是通过这些新人的离去来警告自己,待在这座城市,如果不赌上一切,就会被淘汰,就和李鹤影一样。”洛斯达的声调和往常一样,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但今天,却好像多了几分多愁善感。
“那么,就好好工作吧,洛斯达,另外,代我向你们的科长‘木杉先生’问好,感谢他这次提供的情报。”
苏恪想起了药师所提到过的那个家伙,这么看来,自己确实在慢慢接近对方。
和药师的战斗,并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不客气。”洛斯达表情严肃的回答道,目光也和苏恪一起望向了那辆落在地面上,缓缓向前远去的旅车。
这是巴比伦城的日常,生存和淘汰。
今天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