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乌云罩月。

路明非一个人站在天台上，旁边躺着一个封在密封袋里的便携式潜水氧气瓶。

这小家伙不大，但是真的贵，一瓶好几百还得去专门的店里买。

如今路明非囊中羞涩，这一个氧气瓶就几乎掏光了他的积蓄。

抓了抓脑袋，路明非看向下方的城市。

从高处往下看，城市像是由光组成的梦境，平躺在黑暗的大地上，格外不真实。

路明非深吸口气，从城市涌来的风在他眼里突然有了颜色，里面充满了各种信息，其中就有一道他念念不忘的、老朋友的味道。

路明非嘴角一挑，刚出生的龙也是孩子，晚上一个人睡觉也会害怕的。

真是……有点可怜。

路明非张开双臂，仿佛要给风一个拥抱。

但他立刻想到了什么，收起手，脱掉上衣。

没有换衣服的钱了。

路明非再次张开手，体内像放鞭炮一样响起噼啪声。

骨骼分裂，骨刺生长，皮肤裂开，一阵剧痛之后，一对鲜血淋漓的膜翼在他背后展开。

“只能调动不超过25％的力量，果然没有你我无法强行越线……不过这样目前也够了。”

路明非振翅入云，背后传来熟悉的冷笑声。

只是这次路明非没有转头，加速离去，留下狂风吹乱身后的云。

一路往北，大约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到三峡。

路明非记得在他刚入校的时候，校长的位置就已经出现在夔门了，他必须提前行动，保证夔门计划的那些专员们都活下来。

这是个力气活。

远远地，路明非已经看到了江面。

夜晚的长江看起来呈黑色但是表面微微发亮，像是没有底一样深。

路明非吸了口气，一头扎进江水里。

黑暗的江水有些刺骨，路明非一直下沉，留下一道笔直往下的气泡串。

夔门行动组的第一个行为是寻找一个风水宝地，以此推测白帝城的位置。

但路明非不需要，此刻水底的大地在他眼中满是流动的气，他只需要找气最旺盛的地方就行了。

而且以他现在能调动的血统，可以施展比叶胜大十倍范围以上的言灵·蛇。

路明非闭上眼睛，蛇群从他的意识深处呼啸而出，像是一群出巢的燕。

周围的海水都被映成了淡淡的蓝色。

水底微微震动，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要破土而出。

突然，某块区域像火山喷发一样吐出来一阵黑烟，但紧接着便悄无声息了。

水压很快填补了空缺，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注意水底多了一个洞。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洞中游出，悄无声息地游动到路明非身后。

单看体型的话这家伙就像头鲸，但它游动起来的时候，连水波都不搅动，就像水的一部分。

黑影绕到路明非的背后，缓缓张口，露出荆棘丛一样的牙齿。

许多脊椎动物的狩猎都是从背后开始，它也不例外。

只是它刚准备扑击的时候，路明非突然转身。

黑暗中亮起了一对金色的瞳孔。

比岩浆还要璀璨，比融化的黄金还要耀眼！

金色的瞳孔倒映出黑影的模样……一头黑色的龙。

这是负责守护青铜古城的龙侍。

龙在路明非的双眼面前迟疑了，这个弱小的人类身上散发着沉重的威压，比三峡五十米深的水层还要厚重。

它有些抵御不住了，长尾一甩，带动身子往后退去。

但与此同时，路明非开口，一串爆音从他口中吐出，连水都被短暂地排开。

言灵·皇帝。

赞颂吾王的苏醒，毁灭即是新生。

血脉的压迫让它蜷缩起来，像是刚被痛扁过一顿的小猫那样，一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