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挺清楚，”关雪婷嘴角勾了勾，很快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看来你是真忘了，明儿个是咱们知青聚会的日子，苏健民让我特别来提醒你，他说你肯定会忘。你猜为什么？”

韩春生回答，“这还能为什么，因为我是个收破烂儿的呗。我去不就是去丢脸的？所以我当然得忘，还得忘得神不知鬼不觉。”

关雪婷咯咯笑，“想不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那我问你，你去不去？”

“当然不去，我干嘛去？去丢脸？”

关雪婷不高兴了，“你怕什么，收破烂的怎么了？那也是堂堂正正靠自己双手吃饭的，你只要有志向，甭管别人说什么。韩信还胯下之辱呢，不照样是威武上将军？”

“韩信就算是没受过胯下之辱，他也是韩信。我韩春生就算是不去这次聚会，莪也还是韩春生。我又不要去证明什么，既然如此，我还凑过去干嘛？”

关雪婷想了想，“你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行，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家了。”

“也是，再不回去，你奶奶又该喊了，别累着她。”

关雪婷凶着脸掐了韩春生一把，教训道：“不许说我奶奶。”

韩春生连忙求饶，见韩春生疼得龇牙咧嘴的这副模样，关雪婷被逗笑了，这才放过了韩春生，蹦着小步穿过月亮门去了后院。

“知青聚会？”

韩春生嘀咕一句，然后摇摇头，继续弯下腰鼓捣着自行车和收音机。

这知青聚会韩春生是打定主意不会去的，苏健民考上了大学，不用想也知道他组织这次聚会的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显摆显摆呗。

韩春生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路走，不介意别人的冷嘲热讽，否则也不会去收破烂儿。

但不介意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就是另一回事了。

闲着没事儿他跑去知青聚会，成为别人的谈资和笑柄，这不是贱么？

不如好好挣点钱。

第二日在八大胡同口废品仓库临近下班的时候，迎面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过来。

“韩春生！”

韩春生闻言转身一看，就见一个穿着厚厚中山服的小青年走了过来。

张东林，韩春生插队时候的铁瓷。

韩春生一脸惊喜，“张东林，你怎么来了？”

没回答韩春生的问题，张东林只打量了一番韩春生，再打量了一番韩春生身后的废品仓库，道：

“没想到还真是你小子，苏健民说你如今在收破烂儿我还不信，心说韩春生那小子脑袋瓜子比谁都灵光，怎么会去收破烂儿呢？没想到过来一看，还真是你。”

韩春生打趣道：“怎么？哥们收破烂儿给您丢脸啦？来来来，哥们给您鞠个躬赔不是。”

张东林道，“你这话就没意思了啊！”

韩春生嬉皮笑脸，“你今儿个来这里不会就是来看看我吧？”

“不能够，我没这么闲。”张东林一招手，“走，跟我去知青聚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