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韩春生从院子里面走出来之后,就见孙抗日在他那破三轮车上面坐着。
瞅着韩春生,孙抗日冷笑道:“你小子行啊,八块钱收了一个玉堂春玩的铜炉。”
韩春生也没给他客气,“托了您的福,让我出到了十五块。”
“废话我不跟你多说,你坏了我三件事儿。第一件那哥窑碗是你家里的物件儿,我就不多提了,第二件事儿,你骗我花两块钱买了一只你那破蛐蛐儿,如今你又呛了我的行,这笔账,咱们算算吧。”
韩春生道:“那我就跟您好好算算?那蛐蛐儿若不是你眼红我的蟋蟀罐,你也上不了这个当,你只说是买蟋蟀,可没说要买我那蟋蟀罐吧?眼前这玉堂春玩的炉子,不存在谁呛谁的行,您来的早,这炉子就是您的了,那就该算是您呛我的行了吧?”
末了韩春生又冷哼一声道:“更何况,这炉子我已经拿到手了,你又平白无故插手抬高了价格,论起来,是你坏了咱这行的规矩。我还没同你算账呢,你倒找我算账来了?”
孙抗日竖起一個大拇指,语气略显阴阳怪气,“好小子,你有种。这样,咱交个朋友,五十块,你把这个炉子匀给我,咱们一笔勾销。”
韩春生笑了,“我把炉子匀给你,然后咱们一笔勾销?您这话说反了吧?应当是您匀我一件物件儿给我赔礼道歉才是。”
孙抗日摆摆手,“别的咱不提了,一百块,匀给我怎么样?”
“您歇着吧。”
“两百块,不能再多了。”
韩春生道:“你就算是出一千块,这个炉子我也不可能匀给你。您打哪来的就回哪儿去,别耽误我收破烂了。”
孙抗日面色阴沉不定,旋即从车上跳下来,拍拍屁股,“行,小贼,我记下了,以后你可别后悔。”
“您慢走,路上可得留心。”
孙抗日转头看着他。
韩春生道:“缺德缺多了的人容易遭横祸。”
孙抗日气极反笑,又朝着韩春生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转身走了。
韩春生看着孙抗日的背影,嘴里嘀咕了一句混蛋玩意儿。
在外面收了一圈破烂回来,韩春生将三轮车停在了摊位边上,将收上来的废品扛到了身后的仓库里。
王姐赶忙上前来帮忙,一眼就瞥见了那青花盖罐,忍不住问:“你真买啦?”
韩春生点头,“买了。”
王姐叹气一声,“你说你花钱买这破东西做什么?又破又旧的,你上集市五毛钱能买多少个?”
韩春生笑道:“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就是一个罐子吗?”王姐摆摆手,“得,我也懒得劝你了,你自个看着办吧。”
将废品搬完,韩春生心中一动,问:“王姐,您知道孙抗日吗?”
“孙抗日?”王姐纳闷道:“你怎么认识这号人物的?”
韩春生如实道:“跟他稍微有点过节。”
“什么过节?”
“一言难尽,您就甭问了,您就告诉我,这人究竟是什么底细?”
王姐便回答道:“这孙抗日啊不是什么好人,从小就跟街上混,如今三十多了,也没结婚,也没一个像样的工作,成天就只管着和那些三流九教打交道,别人都叫他小孙爷。”
“小孙爷?”韩春生笑了,“那岂不是还有一个大孙爷?”
“可不是有个大孙爷?他爹就是,只不过早几年走了。”
说到孙抗日他爹,王姐就多嘴了几句,“这孙老爷子生前也算是一个体面人,为人和善厚道,街里街坊的都念着他的好,没人说半句不是。只是不知道,孙老爷子怎么就教出了这么这样的儿子。要没孙老爷子留下的这笔遗产啊,说不定孙抗日早就饿死了。”
韩春生点点头,“那您知道孙抗日住哪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