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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风镇隶属肴东郡辖下,虽然同样是镇子但歇风镇的地位可不是等闲镇子可比,因其毗邻东海水路广阔歇风镇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大周为数不多几个的沿海重镇之一,海上往来频繁权贵商贾往来不绝!固然一些个豪阀世家有手段驯服一些飞禽用于转运货物,可对于大宗货物来说此种手段依旧是杯水车薪,加之大周水师几乎每日都会在海上游曳,因此水路虽慢却是少有风险毕竟自大周水路开辟以来东海从未发生一起覆船之事!
歇风镇每年有将近小半数的日子在下雨,加之地势也高以至于歇风镇百姓种的粮食几乎都会年年丰收。闲暇之时家里有船的人家还会出海捕鱼,收获同样可观,因此生活在歇风镇的百姓日子相对而言要比别处好上不少!
两面环山一面环水,四千多户人家挤在一起从远处看着实是有点紧巴,可走进一看却是截然不同,真正感觉拥挤的只是那些高门大户至于那些土墙围成的院子里就连灯火都不多见!
黑白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脚下踩的是足有两丈多宽砌的十分平整的青石板路,若非是有些年头便是经常有人在上面行走总之是磨得很是光滑。耳边不时传来叫卖声,鼻子轻嗅满是有人的香味儿,这般时辰酒肆客栈中的店小二大都站在了门口。
“这位客官,都这个时辰了进来吃点东西吧!”店小二微笑着招呼黑白道,肩上搭着一条洗的泛白的抹布,对招徕客人一事很是熟稔。
黑白摇头拒绝继续向前走去,囊中羞涩,出门在外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师尊自然是与自己提起过黄白之物,可关键是一个大子儿都不曾留下,镇子上不比山里,吃喝拉撒都是要钱的!他在山里过得有滋有味,可咋一到镇子上反而会变得束手束脚,以前他就只当是一乐子听听如今置身其中这才开始领略其中苦楚。
吃饭住店都要钱,进去看一看总不要钱了吧!黑白瞅准了一家客栈径直的走了过去,门口的店小二眼见有宾客临门热情的在前引路,直至走到自家掌柜的面前这才重新回到门口。
掌柜的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此时正低头算着账,黑白还在门口之时他便注意到了,可单凭少年四处打量满眼的新奇之意一事他便料定黑白不可能打尖儿住店,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选择说破,开店只为求财,来往皆是客!
一楼摆放着六张八仙桌,三桌客人正推杯换盏,至于二楼,二楼应该是过夜的房间,由于楼梯并非直的黑昀也只能猜测。掌柜的身穿青色长衫站趴在柜台上打着算盘,身后是个放着许多酒坛的木头橱柜,另一边是一根不知道什么颜色的帘子久经锅气的已然油的发亮,透过缝隙黑白看到了帘子后面的灶台,一道身影在旁边忙碌着。店里的物件都有些光景了,眼睛转了一圈愣是没能看见一件新东西。
“掌柜的,店里有个叫杨荣的住这儿吗?他是我朋友,我跟他约好在这儿碰面。”黑白有些磕巴的开口问道,他哪有朋友不过是想进来看看又不想自己尴尬这才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罢了,腹稿倒是先前打好了,但话到嘴边却总感觉很别扭。
“客官,本店没有一个叫杨荣的住店,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要不您先住在小店等等看?”掌柜的翻了翻册子,态度很是诚恳的回答道,若不是黑白的神情太过稚嫩,撒谎倒是一把好手!
“糟了!难道是……”黑白转身大步离开了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有趣的小子,进来我这店左瞅瞅右看看,唯独很少看在座的客人,临走还问我有没有个叫杨荣的?真是个有趣的小鬼!”来来往往的客人数不胜数,掌柜的早就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黑白的小把戏怎么能瞒得住他!权当解乏了,掌柜扭了扭脖子低头继续算账。
出了门黑白继续游荡,肚子却是不争气的响了起来,筑基期正是体修士饭量惊人的时候,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这要是搁山里他早就下水摸鱼入林抓野味去了,山里饿不着人!
咕,咕,咕……路边散养的母鸡引起了黑白的注意,心道师尊说偷盗是下三滥的手段,对敌人无需忌讳可平常是极为可耻的!我黑白堂堂筑基修士还能被饿死不成!
咕噜咕噜的声音连绵不断的想起:你了不起,你清高!
黑白从来没有注意到月亮会是如此的圆润,却又会是如此的寒冷,天凉要加衣,若是寒了心……
街上有坐在门口闲聊的老人,有吃醉了酒互相搀扶着归家的汉子,不知为什么,黑白只想避开他们,可银色的月光无私的洒在了每个人的身上,他避无可避。
终于,黑白钻进了一个小巷子,一个两个成年人相遇必须擦肩才能过的去的狭窄巷子。他逃一般的走到巷子尽头,这里既看不见万家灯火也掩住了皎洁的月光。
临走之际,黑白两腿一伸坐在了巷尾最后一户人家的门口,没有石狮子,没有高门楼,没有红灯笼,有的只是那维持尊严的“高门槛”。
山里人少,他吃喝不愁,镇上人多,可饭都吃不上!
四周静得吓人,只有蛐蛐会偶尔的叫上两声,对于黑白来说,三四天不吃饭饿不死,只不过体内的气血会因为得不到充足的补充变得虚弱一些罢了!想饿肚子很容易,想吃却没得吃才真正难受,黑白自忖现在就算是有条小蛇从面前经过他都能抓住将其生吞活剥了,可愣是没有!
夜渐渐深了,起初的嘈杂之声现在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大概都去睡觉了吧!黑白蜷起一只腿,一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放在地上,分神之时也是最容易被偷袭得手的时候,有些习惯总会在不经意间影响一生!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的想念和师尊的那个家,想念那间飘摇的木屋,想念那个总会杂草丛生的小土包,他想念那里的一草一木!这般思绪,下山之时便不知不觉中滋生如今更是愈演愈烈,可他同样不曾忘记师尊临走之时说过的话,水火不相容那便只能煎熬。
纵使他乡明月煌煌,犹念故里山高水长,我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