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军功在那里,自己子孙后代不再如同自己一般饱受战乱之苦的希望也在那里。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抱着这样的心情在等待着。
中军大帐。
“爷爷……”
看着陈懋、郑亨和柳升等一众武将离开之后,朱瞻基忍不住开口道。
“瞻墡他……”
“瞻基。”朱瞻基的话还没有说完,朱棣就开口打断了这个孙子,目光也随之投在了这个孙子的身上。
“爷爷早就跟你说过,有些时候牺牲是必要的,况且爷爷也不是让瞻墡去送死,只是让他去办事,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是他自己揽下来的。”
“其实爷爷很高兴,高兴你有这么一个弟弟,这么一个愿意为了大明……或者说愿意为了你而蹚进泥塘的弟弟。”
“现在爷爷问你,你知道瞻墡这么做的结果是什么吗?”
……
朱棣的问题就宛如刀子一般锋利,不给朱瞻基任何反驳的机会。
朱瞻基低着头,久久不做声,而朱棣也没有催促他,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三种可能。”不知道过了多久,朱瞻基才低声开口,嗓音喑哑。
“第一种,瞻墡顺利将阿鲁台的家眷带到这乔巴山,成为奠定我大明此次北征胜利最重要的一块基石。”
“第二种,瞻墡猜测错误,不仅带不回阿鲁台的家眷,还会因为影响大明和兀良哈三卫之间的关系而获罪。”
“第三种,瞻墡被兀良哈三卫埋伏……”
“那你说说,这三种可能性的最终结局都是什么。”没有给这个自己寄以厚望的孙子准备时间,朱棣紧接着发问道。
“无论成功与否,瞻墡要么为了大明背上千古骂名,要么……”
朱瞻基虽然回答的很快,但声音却越来越小,甚至连话都没说完就已经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了。
“所以,你应该感到高兴。”虽然没听清,但朱棣知道这个自己寄予厚望的孙子已经明白了所有。
“当年靖难,自进入应天府的那一刻开始,爷爷就已经是万古不易的贼了。”
“若是当年爷爷如你一般有瞻墡这么一个弟弟,虽然这话说起来很残忍,但事实是爷爷如今的处境会好很多。”
“不用因为建文的下落不明而寝食难安,不用因为顾忌天下人的看法而兢兢业业,也不用害怕见到你太爷爷时无言面对而接连三次御驾亲征。”
“所以,现在……不,是以后的你要想的,是怎么样才能不辜负这份情谊,而不是在这里寝食难安的担忧。”
“爷爷告诉你一句话,这句话是瞻墡出发之前说的,也正是因为这句话,爷爷才被他说服了。”
听到朱棣这么说,朱瞻基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
“当日我与瞻墡说,他这么做会把他给逼上绝路的,而瞻墡却说……”
“人参杀人无过,大黄救人无功,可人参要有,大黄也要有。”
“若有一日,他行至绝处,就让我们从绝处,去读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