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苏焘梨一步步向黎存靠近，笑容依旧：“别叫小女子前辈，要是黎弟弟愿意的话，小女子更希望你叫我苏姐姐哦~”

黎存微不可见的冷颤一下，又是一步，身影瞬间移到十米开外，回到自己原先呆着的角落。

苏焘梨见眼前的男人又成了王言谭，好脸色顿时敛住，冷哼一声，移开了视线，同样落在远处张平一的身上。

在摄影棚的高处，同样有一巨大屏幕映照出时间。

19：57：36

19：57：37

“黎小友。”

黎存回到原地时，一位鬓角微霜，腆着浑圆肚子的男人朝他开口招呼。

“您是......”

黎存看着这位身宽体胖的中年大叔，他头发稀疏，不像是一位修行者所该拥有的发量。

“马善生前辈？”

黎存很快在记忆中对上号。

大鲵商会，九大宗中唯一不以修行为主的宗门。

似乎这上千年的时间里，大鲵商会从未隐世，反而一直有门人活跃在世间，融入凡世社会，生老病死，与普通人无异。

马善生笑容可掬，温厚的样子真真不像是个修行者。

黎存问道：“晚辈有事能帮助到前辈吗？”

马善生对黎存礼貌的态度似是颇为满意，眼角的笑意更重了几分，他笑眯眯说道：“黎小友，你就别叫我前辈了，伏老曾经在我迷惑时多次慷慨点拨，他老人家算是我半个老师，所以你叫我一声马大哥就好，要是愿意叫我一声师兄，那更是我的荣幸。”

伏老，黎存的老师。

准确而言应该称之为伏魔道人，按他老人家的说法是，他姓伏，名魔。

所以叫伏老也没错。

黎存点头，对方身后的势力同样贵为九大宗之一，马善生尊为其统领，作为一方巨擎能愿意让他叫一声师兄，实属难能可贵的自谦。

但他又怎能僭越去替老师做主，随意多收一个学生，还与其以师兄弟相称？

故此黎存只是点了点头：“马大哥叫我何事。”

马善生也不继续客套，他瞥了眼房间内始终沉默不语的另外三人。

里面一位鹰钩鼻老人，一位瓷娃娃般孩童模样，还有一位面容隐藏在裹得严实的黑袍之下。

马善生收回视线，咂了咂嘴说道：“现在要是还叫九大宗的话，这里的某些人恐怕不会太乐意。”

黎存神情一凛。

马善生话语中隐藏的是暗流涌动的潜台词。

事实上，即使加上忘剑门的姜门主，现在能到场的九大宗宗主也只有八位。

有一位恐怕永远也不能再来了，而那一宗，现在也是名存实亡。

“溯剑楼......”

马善生朝喃喃自语的黎存摇了摇头：“黎小友，有些话，不能拿上台面说，其中隐秘即使是我也只是略知一二。”

黎存向那三人睥睨而去，只觉得胸口有股气在翻涌。

他回过头，清明的眸子正视马善生：

“马大哥，读书人之所以读书，是为了让心中养的那团浩然正气，能够辨认出是非对错。我自然不会听风就是雨，但如果让我查明事实真如传闻中说的那样，那我自然也会......”

黎存微微一笑，声音在整个屋子内清晰可闻，他却怡然不惧，口中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

“伏魔。”

他说完，朝马善生颔首致意，接着瞥了眼时间。

19：59：28

马善生也没想到黎存竟会给出这样的宣词，诧异同时，紧盯那不语的三人，这样的狂言无异于不给那三人面子，但那三人真就像聋了一样，脸上表情没有一点波动，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时间。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马善生长吁一口气，对黎存的正直他其实是有点欣赏的，但他也知道过直易折的道理，以他八面玲珑的性子来说，是不愿意直接站在那三家宗门对立面的，这也是大鲵商会始终行走世间的生存法则。

他又深深看了眼身边这位年轻人。

时间，也在这时无声来到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