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山海市已经彻底度过了夏天的尾巴,宣布进入秋天。
秋风渐起,山海大学校内已经看不到穿短袖的人了。
自古以来都有多事之秋的描述,秋天确实是一个让人容易发愁的季节。
苏晓易就觉得最近曲云舒的状态不太对。
已经临近傍晚,晚风说不上来的怡人,有些凉丝丝的。
苏晓易跟曲云舒从食堂吃完饭结伴回宿舍。
在光线不那么好的林间小路上,她快步走到曲云舒身前,背着手突然转身,古灵精怪的大眼睛看着曲云舒眨呀眨。
“云舒,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苏晓易突然开口询问,然后压低声音:“这里没人听得到,你要不要跟我说一说?”
曲云舒闻言一愣,下意识四下看了看,然后恢复了平静笑道。
“我有这么明显吗?”
“特别明显。”苏晓易煞有其事点头:“云舒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你心里有事的时候总是会注意力不集中呢!”
曲云舒心里确实有心事。
准确的来说除了心事之外还装了个人。
不过关于学弟的小心思她自然不能跟小易说,于是便谈论起了另外一件事。
“我最近在想我妈妈。”
苏晓易一听突然有些慌了神,曲云舒是重组家庭这件事她们宿舍都是知道的,大一时候曲爸请宿舍吃饭的时候有说过。
她也知道曲云舒不谈恋爱就跟父母离婚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平日里一個宿舍的舍友都很默契的不会在曲云舒面前提这些。
甚至说起自己家里的事都很少,就怕曲云舒触景生情多想。
就像史铁生说过,自从他腿残疾以后,家人们都很忌讳谈起他的腿。
连跑啊,跳啊这类的词都讳莫如深,提都不能提的。
可苏晓易转念一想,史铁生也说过,只有余华会喊他去踢球,字里行间透露出那种被朋友正视的喜悦……和对当守门员的痛恨。
也许一味地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于是苏晓易便打定了主意问:“云舒,说一说你妈妈的事吧!”
难得有一个分享心事的机会,曲云舒便轻声嗯着,说起了曾经。
“时间过去太久了,我已经忘记了很多事……但唯独记得我妈妈送我去上幼儿园时候给我买的棉花糖。当时我爸爸的生意小有成色,妈妈当全职太太参与了我从小到大的学习生活,比起同龄人来说,我该是幸福的。”
曲云舒陷入了回忆,嘴角带着一抹幸福的微笑。
或许幼儿园到小学这段时间是她童年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了。
紧接着她眼神变得有些暗淡:“可我上初中以后很快就变了……爸爸妈妈吵架越来越频繁,我特别害怕,他们在客厅里吵,我就躲在卧室里蒙着被子哭。我总是安慰自己只要睡着了明天就会好起来的,可最终也没有好起来。”
“初二的夏天,我爸爸带了继母和比我小一岁的妹妹回来……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是个周五,放学以后爸爸带我去了肯德基,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她们。”
曲云舒仍对那天印象深刻,不论是那个女人局促的样子,还是年纪尚小的温且惠面对满桌五花八门的汉堡薯条,咽着口水也一口不吃的样子。
曲云舒沉默了片刻,然后仰头看着灰蓝色的远天那已经有模糊轮廓的月亮。
“我到今天也不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会离婚。”
苏晓易轻轻揽过曲云舒的胳膊,出声安慰:“云舒,有些事情憋在心里会把自己憋坏了的……你已经成年了,有些事情也许该去问一问了。”
或许吧。
曲云舒心想,她真觉得自己被父母离婚的阴影给憋坏了。
吓得有些懦弱。
所以有时候曲云舒蛮羡慕温且惠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的,要是换成她的话,肯定会直截了当去问吧?
也或许是这种原因,她才能跟学弟相处的毫无隔阂?
曲云舒也想跟江书辞有毫无隔阂的感情,于是她打定主意,是时候迈出第一步了。
回了宿舍以后,曲云舒抱着电话出了宿舍门。
小易在收拾第二天要用的试卷,周三是郑教授第一次讲课,自己可千万不能忘记带试卷。
“云舒她怎么了?”舍友见曲云舒的反常举动很好奇。
苏晓易轻轻摇了摇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要去打扰她啦!”
门外,曲云舒站在走廊里,溜达到没人的中厅。
她打开通讯录看着里面那个沉寂已久的联系人,鼓起勇气打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冷冰冰的电子音响起,曲云舒心里却没有太多的失落。
这种可能性她早就想过了……也算是有些心理准备。
只是慢慢的她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在中厅地角落抱着膝盖坐在墙边。
明明她眼神平静、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安静坐在那。
可头顶昏暗的灯光将她的影子照的小小的一个蜷缩在那里,像是快要消失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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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
电信学院实验楼最顶层的某间阶梯教室。
平常这都是学院里有哪位老师录课件才会启用的地方,设备专业、座椅豪华……
每个学校都会有这么一间教室专供领导听课或者是录课件食用的。
不过从这周开始,每周三和周五的下午教室要常用了。
比规定的上课时间还要在半个多小时,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赵维山作为郑毅的学生,他虽然下午有自己的课,但还是先过来维持一下纪律。
人数大概二十多人,比参赛人员多了很多。
毕竟比赛是每年一次,除了这次参赛的六名成员和之外,还有预备役。
比如今年大三没选上、准备明年挂个名混名次的,比如今年大二明年是主力的。
当然了,还有很多赵维山觉得有潜力的大一新生也被拉来听讲,这都是山海大学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