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他人为自己难过,就知道全埋自己心口
旭凤一咬牙,从怀中取出隐羽,遮掩住身躯气息神识。
此物乃是鸟族至宝之一,乃是上古祖凤神血所染尾羽,可掩盖所有生灵,如同无物,鸟族中也不过几片。
旭凤身上也不过三片,皆是天后为保旭凤在战场活命所赐。
如今要是知道被旭凤用来偷听,怕是要气死。
当旭凤小心翼翼的走近,发现两人都无知无觉,只是润玉那修长的指节死死扣住他手中的沉香木盒。
眸中苍茫的悲伤尽现。
如何能抚平你的伤口呢?
当怒火燃尽,余下便是细细密密的疼在刺着旭凤的心。
只见润玉失神的说着,如诉,又如喃喃自语。
“我记起幼时,便被母亲藏在幽暗寂静的最深处,那里无光,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只有漆黑一片”
这话一下子便让旭凤知道自己瞒了太久的事,终究没有拦住,那痛苦终究还是入侵了润玉的记忆。
没有光,没有声音,多寂静绝望的时间啊。
旭凤不敢想象,他之所在从来是最热闹的,哪怕他偶尔求清净,也不曾寂静过。
他此生到过最安静的地方就是璇玑宫,而最黑暗的地方也不过就是魔界。
无光无声处,与最痛苦的惩罚有什么区别
兄长一向安静不喜吵闹,是真的不喜,还是恐惧再次回归寂静,所以选择安静
为何簌离要将兄长如此深藏
旭凤心中警钟长鸣,为什么,为什么。
当然要躲避,躲谁?
躲位高权重者,兄长是天帝之子。
簌离能惧谁?
父帝不可能对自己的孩子如何?
那还有谁
还有谁
旭凤不由退后一步。
“偶尔我偷跑出来,想与他人游戏,便因为不似鱼族而被排挤,那时我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条畸形的鲤鱼,样貌丑陋,才会如此被厌恶,连母亲都不喜欢我”
润玉声音轻轻的,如同钝刀磨着旭凤的心。
兄长怎么可能是丑陋的鲤鱼,明明兄长是天生至尊应龙啊!
明明那么高高在上的存在,怎么能被人踩入泥底呢!
旭凤心中一遍遍的心反驳,却哽咽在喉。
而邝露此时也是心疼眼前她一直仰望的夜神殿下。
“后面有一次,他们欺负我,欺负狠了,我忍不住便反抗了,母亲将我带了回去,亲手剜去我的龙角,刮去了龙鳞,我求母亲不要,母亲却不听,因为龙体恢复的快,从此日日夜夜,我便重复着剥鳞剜角之事,一开始母亲还会抱着我哭,后面我便自己来给自己剥鳞,只要母亲不要哭泣就好,可是,那真的太难熬了,太难熬了,邝露你知道最难熬的是什么吗?”
润玉那问话,平淡的如同一件小事,却如同一把刀,能把旭凤的心绞的稀碎。
旭凤死死捏紧拳头,甚至将手下划出血了,还不知疼的紧紧握住不放。
邝露差一点哭了出来,她带着哭腔的回答。
“是刮角剥鳞之疼吗”
旭凤却在心中回答。
“是灼热”
“是灼热”
润玉同时开口,却让旭凤快哭泣,他宁可不要如此的默契。
“是身体血液全部流逝后产生的寒冷,最后便是五内具焚的炙热,当真太难熬了,那时我便想着都说鱼离水不能活,我便上了岸,等待死亡的来临”
活着去等死。
这也许是旭凤听到最可笑的话,确是最真实的。
真实的连旭凤都能体会到那种绝望,无助,恐惧。
“母亲是否因为恨我,所以不愿认我这是当年母亲剐我鳞片时所留下的伤疤,其他地方的鳞片都已长了出来唯独这块逆鳞之肤,是我一生的伤,一世的痛。世人都晓,龙之逆鳞不可触。我实在是想像不出,究竟是怎样的仇,怎样的恨,才会让母亲对亲生骨肉下此毒手”
虽言未尽,却意有所指。
润玉含着泪问自问,问当年,问过去,更问旭凤。
何以如此待他
为何
旭凤望着润玉,心跳如雷。
那曾经翻涌的想法,终于溪流汇成江。
旭凤看着润玉那双眼睛,就好像在问自己。
旭凤,你可知道为何?
为何天意不公。
旭凤无力回答。
润玉瞟过一眼那被压踩出浅浅痕迹的嫩草,心中却早有回答。
天意不公又如何,我便支手换天。
从此,天意成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