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鹏的班主任刘立国,个子很高,国字脸,身体有些发福,特别喜欢穿衬衫。他夏天穿短袖衬衫,都是白色的,冬天穿着好几层,最里边是跨栏背心,接着是长袖衬衫,最外层是棉袄。他头上有一块儿没头发,即使把头发留的很长也遮掩不住。妻子也是老师,教音乐课,个头不是很高,瘦瘦的,很知性。她对学生很有耐心,即使一段歌词重复无数次,也从不发脾气,继续一遍又一遍的教着。她家里有一个三岁的女儿,平时俩人都上班,孩子都是奶奶照顾的。夫妻俩每天都骑着摩托车上班,摩托车是红色的幸福牌。他们会在俩人课程表错开的时侯,把女儿带到学校。孩子叫刘佳蕊,小名刘丫,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总是梳着马尾辫儿,特别可爱。她很聪明,同学们问她的好多问题,都能对答如流。穆鹏班级里的同学都很喜欢她,午休的时侯,班主任会把她放在班里,几个女生负责照顾她。小学班主任是不换的,刘立国一直把穆鹏他们带到了六年级。穆鹏这届毕业后,他再从新带幼儿班。
临近秋收,刘立国的老妈得了急性阑尾炎,刚刚做完手术,刘立国的父亲在家照顾着孩子和老妈。万般无奈下,刘立国和同学们说明原因,希望明天有空的同学可以帮他扒苞米。同学们纷纷报名都要去,那个时侯想的不是讨好老师,而是可以去玩了。第二天,同学们先到学校汇合,然后一起走到老师家的地里。大人负责把苞米割倒,同学们负责扒,刘立国嘴里不停的提醒要注意安全。有的人在认真的扒着,有的人在玩玩闹闹。虽然全班人数很多,但是效率可不太高。中午吃的麻花,每人一瓶汽水。他们一直干到下午四点左右,人多还是有优势的,他们今天干的相当于四个大人一天的量。剩下的苞米不到一半了,刘老师决定留给自己和媳妇干,明天和后天,两天时间肯定能干完。他带学生们沿着大路返回学校,同学们很疲惫的走在前边,左晃右晃的,他在最后跟着。到了学校以后,各屯的学生分别组团回家了。刘立国推出放在校内的摩托车,骑在上边,左脚把支架踢起来,左手捏住离合器不动,右脚挂空挡,然后用力一踹,发动机启动了,排气管里冒着黑烟。这时右手稍微给一点儿油门,避免发动机灭火。右脚踩下一档,缓慢加大油门,摩托车就开始走了起来。换挡之前,左手需提前捏住离合器。看学校的老大爷看见他一溜烟儿的就不见了,随后将大门锁上,进屋去了。大部分学生在家都没怎么干过活,这回可算是体验生活了。穆鹏回到家,躺在炕上就睡着了。直到穆宝财,穆波和余桂华回来才醒,穆波问他:“感觉怎么样”?“太累了,姐,后来我都干不动了”,穆鹏打着哈欠地说到。穆波接着说:“对了呗,干活哪有轻松的,还是上学好”。她想起学校的好,但还是没法回去,在那儿听天书,还挨打,更难受。
二零零四年,穆鹏升入初中,他所在的中学离家比较远,离家差不多七八里地,每天都是骑着家里的“二八”架子自行车上下学。无论是城市的马路上,还是农村乡间土道上,随处都可以看到“二八”自行车,有的上边载着人或货。“二八”自行车成为了这个年代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和运输工具。人们常说的“二八”自行车中的二八是指的是轮子的直径为二十八英寸。车架部件是构成二八自行车的基本结构体,也是二八自行车的骨架和主体,其他部件也都是直接或间接安装在车架上的。由于“二八”自行车是依靠人体自身的驱动力和骑车技能而行驶的,车架便成为承受“二八”自行车在行驶中所产生的冲击载荷以及能否舒适、安全地运载人体的重要结构体,车架部件制造精度的优劣,将直接影响乘骑的安全、平稳、和轻快。一般辐条是等径的,为了减轻重力,也有制成两端大、中间小的变径辐条,还有为了减少空气阻力将辐条制成扁流线型外胎。
穆鹏个子不算高,一米五左右,骑着这个“二八”架子有点吃力,只能把座子调到最低,这回算是可以骑了。好点的家庭给孩子买个凤凰或永久自行车,车子轻便好用。平时都还好,虽然路途远一点,都还能适应。最怕的就是下雨天,穆鹏家里有把退了色的雨伞,很大,骑车打着不方便。如果早上没带伞,骑到一半下雨,或者放学途中下雨就只能淋着雨回家了。被雨水浇都是平常事,穆鹏早都习惯了。最难的事情就是,土路被雨水浇过,变得泥泞,原本很硬,慢慢就软了下来。车胎在这样泥泞的路上走,粘满泥土,开始塞满挡泥板与车胎之间的缝隙。本来在泥土里骑车就费力,现在变得更加困难了,最后堵的严严实实的,一步都骑不动了。然后穆鹏只能把车子支架放下,走到路边掰一根树杈,一点点的把泥弄下来。接着继续骑,继续堵,继续抠泥。最后只能推着走喽,将车子抗过路边的壕沟,走过树台,又过一个壕沟,在地头的草上放下来,就这么沿着草地走回家。
雨后还有雪。冬天下完雪后,路面被压的有棱有角,骑在上面稍不注意就会摔倒。大路还好走一点,到了小路就更难了,从大路下来是一个很陡的下坡,然后是长长的漫上坡,一直延伸到屯东头。穆鹏路过陡坡每次都要下来,即使没有雪也不敢骑。在漫坡骑的时候需要格外注意,特别容易摔倒。一年四季都不容易,求学的艰难,过了一关又一关。
学校是中小学在一起的,位置在保田村,名字依此而叫保田中学,学校正门口有一块大牌子,赫然写着这几个大字。小学部门口也有一块儿小点的牌子,写着保田小学。家长私底下互相问孩子在哪个学校时,都回答保田,就都知道了。小学部在东侧,西侧是中学部,中间隔着一座墙,中间有个铁门。由于墙体有倒塌的危险,学校领导决定拆除它,不再分隔,中间种点花草树木。这个任务落在了中学部,初一到初三全体同学站成一排,顺着墙体倾斜的方向一起喊着口号推。学校领导在不远处看着对面,不让别人靠近,避免砸伤。随着轰隆轰隆的倒塌声,一面墙体倾塌过去,中间有一部分上边倒下去了,下边没倒。然后全体师生开始先清理掉砖块上的沙土,然后把砖摞起来四五块,搬到附近堆好,人多力量大,一上午就将砖块儿都清理完了。下午,学校保卫部的人挖坑,将树苗,花苗放进去,培土,浇水。整个学校现在给人的感觉是很宽敞,视野开阔。
穆鹏的班级北侧是一个走廊,南侧是一个果园,园子里种了好多各种各样的果树。校长本意是等果子好了以后,老师学生每人都分点,又怕学生趁没熟偷摘,所以总有人巡视,校长也总从窗户边儿走来走去。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结果就是很大一部分果子在没熟前就被摘下来了。夏天窗户都是开着的,自习课的时候,几个男生偷偷跑出摘果子,装了半书包。正好,校长溜溜哒哒的从那头走过来,他们看到校长,迅速往回跑,一个接一个跳进窗户,最后一个人顺手带了一下,窗户随之关上了。然后这几个人拿出书本假装在学习,校长比较胖,肚子圆滚滚的,看着几个人跳进教室,也只能慢吞吞的走过来。因为离得远,他只能看到在哪几个班附近,不确定具体是哪个班的学生。他路过穆鹏的班上时,透过窗户看着学生都在学习,没什么异常。走到最后一个窗户时,发现半关半开,马上确定就是这个班上的学生。夏天天气热,尤其是教室里,窗户都会全部打开。他打开窗户,问:“你们班刚才都有谁出来偷果了”?众人没人做声。他接着说:“那好吧,叫你们班主任过来一个一个搜”。几个人见藏不住了,赶紧站起来承认了。于是校长让他们在门外边儿罚站一节课,把带果子的书包交给了他们班主任。班主任被训斥后,气冲冲的跑到班上,看见他们几个在门口站着,劈头盖脸一顿骂。说完还不解气,让他们多罚站一节课。转身走进班级,又对其余学生训斥了一会儿,这才解气的走了。书包就在讲台放着,也没人敢动。放学的时候,班主任气也消了,让他们把书包拿走,果子也带走,总不能扔了。又叮嘱一遍下次别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