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先生真的跟在下出山了,那么天下人将以为朱某有不臣之心,而先生也将成为帮凶!”
“啊!”沈烈吓得差点摔了手中的陶杯。
“此中关系,朱大人不可不察啊!”周复叹道,这就是他的盛名之累。
空气中只余炭火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微声。不一会儿樊仲推开门,端进几盘点心,放在朱序身边。
“使君请用点心。”周复热情地邀请道。
“哦好。”朱序从沉思中惊醒,觉得背后有点发凉,暗暗责怪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他也不知手中拿了什么东西,只管往嘴里塞了进去,只觉口感爽滑、弹性十足,一口咽下后唇齿之间依旧香甜残留。
“这这是何物?”朱序瞪大眼睛指着手中咬了一口的点心,问道。
“此乃桂花糕。”周复解释道,“以冰糖、桂花、鱼胶粉为主料冻制。使君以为如何?”
“妙哉,妙哉,我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点心呐。”
沈烈也忙从樊仲递过来的盘子中取了一块桂花糕来压压惊,一试之下,心情大悦,连带地对周复的态度也好了起来:“真得多谢先生不出山之恩啊!”
“哪里,哪里。”周复暗笑。
周复不出山哪里只是为了不使朱序被人误解,他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计划着要做呢。
去年,他花了半年的时间只做成了两件事情。一件就是茶具和茶叶的生意,另一件是将岘渡村改造成学村。
先说生意的事。茶具和茶叶的制作交给黄月怡负责,她谨遵周复之命,每一步走的时间都掐得精准无比,这让周复放心、省心许多。
于是他才有精力召集隐墨者中精通农事的学生,差他们出去收集各个名山大川的茶叶资料,最后又汇总于墨房。在他们的帮助下,周复凭着自己对茶道的理解,终于编纂出一部茶道,并在年末随船队送往建康,交给琅琊王。
茶道中记载了各地有名的茶叶和泡茶方法,只是没有将制茶工艺写进去,这可是商业机密。每种茶都有其独特的制作工艺,有些要炒、有些要烘焙、有些要晾晒、有些要堆卧发酵。而这些内容,周复又另编了一部书,叫茶典,并将之交于黄月怡悉心保管。
当琅琊王终于在士大夫圈子里得到认可之后,他终于意识到拥有一个得力的谋臣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在一次聚会中他无意听到有人在谈论周复的事情,一问之下,这才知道周复参加了襄樊地区评品,而且被郗超定了上下之品,但是朝廷在一番议论之后,认为寒门子弟被定为上品不合规矩,于是将周复的品阶降了两品,结果定为中中之品。
琅琊王虽然年纪不大,政治嗅觉却分外敏锐,他马上意识到招揽周复这种虽有名气却无门阀背景的寒门子弟,或许在将来能够为他起到对抗世家门阀的作用。
于是琅琊王下令征辟周复,不过他也考虑到万一周复不应征辟自己岂不是很没面子,因此他只是暗中征辟,想让周复作自己的谋主。可惜,周复一直推脱,不肯应召。
但是总不能让别人把周复给招揽了啊,琅琊王灵机一动,命人暗中四处传播一条谣言:周复乃再世卧龙,得之者可安天下。
“再世卧龙”这一说法在习凿齿无心插柳与琅琊王不安好心之下,不知不觉传遍天下,甚至惊动大秦天王苻坚。
于是,周复的名气不降反升,好几名大门阀的子弟竟结伴前往襄阳向周复学习他新开的一门课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