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雨总是伴着风,可谓是风吹雨动。
竹林处,稚嫩的竹叶遭着雨打,挺直的叶干蔫了下去,只剩得一节一节的竹干,显得光秃秃的。
林子深处是一片空地,中间是一处竹屋,围着篱笆,篱笆上爬满了绿植,约摸十步之外的地方还开了一片菜畦,种着一些小菜。
老秀才带着小镇酒肆掌柜家孩子入庆都时,嘱托过酒肆掌柜好生照顾这菜芽,若不然,这菜芽早就蔫了,哪有这么好的景象。
只是,这一夜,冷清的竹屋来了位不速之客。
陈昂早就寻到了这处地方,只是恰好被酒肆掌柜见着,好生解释半天,才理清了自己和老秀才的关系,不然怕不是要被人押去衙门了。
怎么到了这地方,尽逢霉事
陈昂苦笑了下,见着天公不作美,漫天大雨,伸手探向淋湿了的竹门,缓缓地推开,轻轻地走了进去。
圣人曰,不问自取,是为贼也,如今这没有应屋子主人便入屋,也算的上梁上君子了。
于是,陈昂双手拜了了一礼,嘴上念念有词:“有怪莫怪,弟子也是遵从师命,难以抗拒而从之。”
安慰完自己后,陈昂这才推开竹屋的门,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竹屋很是简陋,除了一些竹具外,映入眼前的都是书字。
屋内昏暗,陈昂又不知烛火在哪,只好倚开窗子,透入晚风,带着些许湿气,这么下来,满屋子都是墨味。
漫步了一下,陈昂觉得只有一词可以形容,那便是穷酸。
年少求学时,陈昂曾远远地瞧过那老秀才一眼,说不上意气风发,但也称得上威风凛凛,偏立在文庙一角,虽不显眼但却不容忽视。
世上道理千千万,老秀才的道理不多,只一句话,拔之一毛,不取一厘。
拔一毛而利天下,可以,这是善,舍己而为天下,不可以,这是圣人的作为,但天下是圣人多呢,还是俗人多?世人皆知。虽一厘而取之天下,这是恶,虽恶小而不为。
所以老秀才一直很遵从一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只是这兼济天下得有度,不能无穷止境。
老秀才的道理和读书人心中的大道偏的太远,所以在庆都学院中一直不显,这么年来,只收了个女学生,只是后来,这个女学生也折在了凉州,也不知为何,那书斋小镇未动,见着,老秀才便孤身入凉州,向着那宏云寺讨个说法,这才南游到了云林小镇,从此归隐。
陈昂也不知道其中秘事,只是隐晦地了解过一些东西,所以他对老秀才的遭遇是同情的,但也无可奈何。
雨声越来越重,陈昂透过窗望向外面,满眼都是竹林,悠悠道:“雨落竹叶飘,满眼寂寞愁。”
······
“这什么鬼天气。”
魏老头怀里报着一竹篮艾草,惆怅地看着这夜雨。
正所谓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庆上巳,这还没到上巳时候,雨就这么大了,不该呀。
魏老头嘴碎碎地嘀咕着,一旁的顾盼却是紧闭着眼,盘坐在走道上,额间满是汗水。
魏老头很是眼尖,远远便瞧见了姜白,见着那道身影走近,贱兮兮地笑道:“怎么,挨打了没?”
“没有。”姜白收起伞,转头看着一旁的顾盼,问道,“顾女侠怎么了?”
“破镜。”
魏老头听着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早在心中酝酿好的幸灾乐祸砸了,心中难免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