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西郊约摸十里路,有着一座小镇,因着前朝出了位举人,便以此更名,玉林镇。
便是朝代更迭,由着小镇偏远,没人寻事,这名便保留了下来。
小镇以竹笋和竹织品为业,专供滁州城,因而沿大江两岸种满了竹林。
新雨初停,笋尖泛绿。
沿着江边,笋尖的土壤偏软,轻轻踩上一脚,便陷进去半只脚有余。
竹林中,杂货铺的余姑娘正背着竹筐,弯腰采笋,竹叶轻侧,一个不小心便滴落雨珠打在小姑娘细嫩的脖子上,掺着细汗。
这玉林镇有着一条规矩,这里的笋,三月的最嫩,四月的最甜,雨后的最爽口。
所以当春雨停后,小姑娘便急忙背着竹筐出门了,把自家黑着脸的老爹远远抛之脑后。
不过竹筐才半满,只见得石桥处一个妇人匆忙赶来,将小姑娘从泥洼中提了起来。
望着小姑娘茫然的目光,妇人好一阵哀叹,只得贴近耳边细语。
只是一句,小姑娘便失了神,紧紧拥着半筐竹笋,不带回头地快跑回小镇上,独留下笑得胸前一阵荡漾的妇人。
只是春风不留意,却将妇人的衣摆一角吹起,露出大半白皙,羞红了俏脸,直骂春风羞人意。
······
三月末,梨花落,镇子西处的一座小院子里,凋落的梨花洒落一地,引得院子一阵暗香,似有若无。
雨后的屋子总带着湿气,经由春风吹拂,时不时传来一阵泥土味,让人不禁心起烦闷。
“姜白,你从哪认识到这么标致的姑娘。”
邻家妇人总是八卦,见着平日老少孤寡的院子凭空多了位姑娘,少不得说上几句。
“在江上捞的。”
少年很是实诚。
“这便也是缘分么。”妇人冲姜白抛了抛眼,恨不得下一刻便将少女和姜白缝在一块。
“嗯,挺有缘的。”姜白点了点头,一副木头的样子。
这可气得妇人香肩微颤,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便弯手敲了敲姜白的木鱼脑袋。
也是,少年英气,少女秀丽,又正值风华,好事者又怎不会添点由头呢?反正也不管他人如何。
迎着胭脂桃香,姜白只是低头忙着切笋,神情自若,让得妇人叹了口气。
“幸亏当初你霖姐出嫁时留了些衣裳,不然那姑娘可要光着身子,可得让你小子白白占便宜了。”
妇人挑拨了下姜白,见着这樽木鱼脑袋还是没反应,便自寻无趣的转身离开,还不忘骄哼一声,声音拉的很长。
听着离开的脚步,姜白才停下手上的活,抬头目送着妇人离去。
“多谢徐大娘,慢走。”
闻言,妇人气得牙痒痒,回头瞪了姜白一眼。
“喊姐姐。”
见着那要杀人的目光,姜白吞了下口水,改口道:“徐姐姐慢走。”
“这还差不多。”妇人笑着点了点头,满意地走出院子。
这脸变得比这天还快,果然不好惹啊。
见着魏老头还没回,姜白只好将切好的笋尖泡在木盆里,坐在槛上,细细琢磨一些事情。
那魏老头早早地便说去买盐,结果等到这边都处理好了,这人却是影子都寻不到。
该不会又是寻酒去了吧,莫不要再惹出事来。
只是春风不留时间给少年多想,一缕清香便溜进了少年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