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使者见凤翔诸将待自己礼遇有加,心知这些人都有归降之心,当即宣读了大齐的赦免诏书,表示不会追究凤翔诸将之罪。
原来数日之前,也就是广明元年十二月十三日,黄巢已在长安称帝,国号大齐,年号金统。
袁敬柔见此,当即不再犹豫,以郑畋之名起草谢表,带领凤翔诸将一起归顺了大齐。
随后,袁敬柔又大摆筵席,招待大齐使者,凤翔诸将尽皆出席。
席间,使者正与袁敬柔、凤翔诸将把酒言欢,但伴随着一队舞者入场和一阵震天雷响、慷慨激昂的鼓乐之声,一时之间竟然有不少人暗暗落泪起来。
原来这鼓乐之曲名叫《秦王破阵乐》,是昔年太宗李世民还是秦王之时,麾下将士编来歌颂秦王功绩的乐曲。
后来《秦王破阵乐》逐渐在军中广为流传,不仅成了大唐的军歌,还成了宫廷宴饮的重要节目之一。
大齐使者本是匪盗出身,并不识得《秦王破阵乐》,但见在场众人多有悲戚之状,仍然怒道:“尔等既已归顺大齐,为何还要在此哭泣不止?”
诸将闻言正不知如何作答,唯有孙储见状,急忙上前对使者解释道:“回禀天使,只因郑相公犯了风痹之病,卧床不能言,连今日这招待天使的宴席都无法参加,故而我等才有此状,还请天使见谅。”
这使者此前也知道郑畋病倒之事,听了孙储的解释,便不再追究此事,继续与袁敬柔把酒言欢,直到深夜方才离去。
却说郑畋病倒以后,其子郑凝绩一直守在床边照顾,待郑畋身体稍好些之后,郑凝绩便将袁敬柔、孙储等人率众归降大齐之事说了。
郑畋听了之后,心中顿时悲痛不已,但得知诸将在宴席上听了《秦王破阵乐》后哭泣之事,心知此事还有转机,于是再次召集诸将。
“今日老夫有一言相告,且请诸位一听。”
“自昔年高祖与太宗起兵于晋阳,至今已历一十九帝,方有大唐之睿泽广播、政治宽宏之景象。那黄巢不过一草贼,却趁螟(míng)蝗作害,旱灾蔓延,朝廷无暇他顾之际,结党逞凶、驱害百姓,如今更是窃据长安,伪称名号,辱我大唐之名。”
“当今圣上宽厚仁爱,不责众而罪己,只以百姓为重,以社稷为重。我等身为唐臣,世受国恩,如今被陛下委以重任,正是尽臣事、明忠义之时,怎能不顾忠义之名、不尽臣事,而效小人之行、附庸贼徒?”
诸将被郑畋一席话说的纷纷低首,沉默不语。
孙储身为郑畋幕僚更是一脸惭愧,上前道:“听节帅一席之言,令我等羞愧不已。如今事已至此,该当如何,还请节帅示下,我等无不遵从。”
“还请节帅示下,我等无不遵从!”
先前诸将有意归降黄巢,大多不过是出于从众心理,但是真正归降之后,众人心中亦有所不甘。
此刻大家被郑畋的一席话说的面红耳赤,原本摇摆不定的决心也定了下来。
“老夫之意,欲和诸位歃血为盟,并联络诸道兵马,合力讨贼!”郑畋正身,一脸严肃。
诸将还未出声,监军袁敬柔却大声喝道:“郑畋,你休要蛊惑人心!我等既已归顺大齐,岂能因你一番言语就复叛大齐,再起战端!”
众人闻言面上又纷纷显露踌躇之色,郑畋见状冷哼一声,也不答话,只是抽出腰间宝刀,一刀劈向袁敬柔。
袁敬柔见状大惊失色,想躲时却已经晚了,圆滚滚的肚皮被一刀劈开,肥肠与屎尿顿时一起流了一地,腥臭扑鼻。
“歃血为盟,合力讨贼,诸位可愿助老夫一臂之力?”郑畋满脸鲜血,表情略微有些狰狞地看向在场众人。
“我等愿与节帅歃血为盟,合力讨贼!”诸将慌忙施礼,无不答应。
见诸将纷纷应诺,郑畋大笑一声,让人取来了一坛酒,又举刀刺破自己手臂,将自己的鲜血滴入了酒坛之中。
众人见状,也纷纷刺破手臂往酒坛之中滴入鲜血。
“尽臣事,明忠义,合力讨贼!”郑畋与众人饮尽手中的一碗血酒,纷纷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