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蓟县
刺史府内,刘虞听着眼前来汇报消息的哨兵。
“公孙将军和刘备三兄弟已经过了渔阳,暂时还没有什么异样。”
此时刘虞穿着身上打满了补丁的官袍,比起他的爵位和身份,便显得十分慈和近人。
公孙瓒奉命征讨乌桓时,他是一个好战之人,打起仗来,几乎是不受旁人的牵制。
即使受到刘虞的约束和严令,公孙瓒却丝毫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
只注重自己的部队强大,放任部曲侵扰百姓,而刘虞注重仁政,很关爱百姓,于是两人之间逐渐出现了矛盾。
虽然出现了矛盾,但还是没达到刀兵相向的地步,说白了是公孙瓒此时还没有实力能打得过刘虞。
后者自然也察觉到不对,不仅时刻派人观察公孙瓒的动向,且因为关羽、张飞在虎牢关前的表现,他也注重起了刘备三兄弟。
刘备他肯定是认识的,但同为宗室,都姓刘,交情却没有多么的深厚,只是听人说过,刘备的做派类他。
在刘备起兵之初,他曾前往洛阳拜访刘虞,希望能够得到刘虞的支持。
那时的刘虞还没上任幽州刺史部,而是在朝为官。
然而,当时的政治环境复杂,刘虞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不得不拒绝刘备的请求。
尽管如此,刘备仍然对刘虞充满了敬意,认为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者。
刘备也确实没有看走眼,现在的幽州,虽然比不上赵瑾等人治理的并州,但也非常有所成效。
论治理幽州,三个公孙瓒绑在一块,也不见得能比肩一个刘虞。
可要论行军打仗,将士骁勇卖命,三个刘虞也同样比上一个公孙瓒。
且先前乌桓听到刘虞上任幽州刺史时,就已经表示愿意归顺汉朝。
张纯舍弃妻小,与张举逃出塞外,其他余众或降或散。公孙瓒担心刘虞立功,暗中派人在途中暗杀这些使者。
这些游牧民族明白此事后,便绕道到刘虞处。
刘虞上报朝廷撤掉驻防军队,只留下公孙瓒统万余步兵、骑兵屯驻右北平。
直到今年三月,逃入鲜卑的张纯被门客王政杀死,王政把张纯的首级送给刘虞,因功被封为列侯。
刘虞也因安抚游牧民族有功而被授予太尉之职,封为容丘侯。
董卓入洛阳,又为了讨好这位在宗室负有盛名且还拥有实权的宗室长者,便遣使拜刘虞为大司马,封襄贲侯,同时又携带数车金银珠宝相送。
意思也很明显,便是让刘虞能支持他来废掉刘辩,立刘协为帝。
诸如此类的手段还有很多,最明显的冀州牧韩馥便是董卓的委任,这样重要的地方,交给韩馥来治理,可见董卓已经病急乱投医了。
对于那些没有多少名声的官吏,也不辨认其品德,才干,只顾拉拢,在董卓的眼里,什么样的人物就花多少金子来收买。
收服吕布一事,更是加深了他的固有印象。
而刘虞见到这些钱财,本是想一律退还,不收分文,但官职爵位确实是刘辩下旨所拟的,他想拒绝也没有办法。
而那些董卓用来贿赂他的钱财,在麾下的建议下,将其外全部收入府库,充公之后,就能哺育幽州百姓。
且将这件事散播出去,来以证刘虞的清白,不受逆贼的贿赂,还能更得民心,简直是一箭双雕。
也正因为这个做法,使远在洛阳的董卓得知,便大发雷霆,怒气积攒不少,也算间接导致了后来不听劝阻,闯入后宫之事。
花别人的钱,来收买人心。
既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谁摊上这事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至少董卓这样的人是控制不住。
“子泰如何看待?”
“主公与公孙将军理念不合,迟早要与之决裂,应当早做准备,处处观察其动向,不如做些实事。”
刘虞问向堂内右侧的田畴,这名谋士与赵瑾同岁,也是刚过及冠的青年,可却是个“奇”人。
“子泰的意思,先发制人?”
田畴脸色严肃的说道:“主公以仁治下,若是在没有战乱的时代自然是所向披靡,可主公麾下的兵马几乎未曾有过几次像样的大战,还没有可靠的将领来操练,即使兵马多于公孙瓒,也毫无优势。”
刘虞坐的木椅,会因为身体的抖动发出咯吱的声音,即使有不少人劝他换把椅子,可他却不愿,声称只要还能坐,那便不该换。
田畴的一番话,也使他动容,也是说到他心头里去了。
刘虞毕竟是公孙瓒的上级,掌管幽州兵马,此时七八万人马是能调动的,而公孙瓒,参加关东联军,为了讨伐李傕,损失了些人马也属正常。
此时公孙瓒能调动的兵马也不过三万左右,刘虞兵力两倍于他,本应该是高枕无忧,可他心底也确实担忧公孙瓒的实力。
如今田畴一说双方的优劣,他已经能明确自己的弱点,便开始思考对策。
“子泰有何良策?”
刘虞还是十分看好田畴的,许多大事便是问他,毕竟刘虞的手下之中,也就是田畴最有才干,且非常靠谱,没有一个上级能不对这样的下属信赖。
活干得最好,还都是正当手段,品德方面更是没话说。
通俗的话来讲,就是智商情商都高。
谁知田畴转头看向了公孙纪,他是刘虞的从事,平时便因为同姓被公孙瓒厚待,此时堂内还有几位军官,立场如公孙纪一样飘忽不定。
对于公孙瓒这样能让手下将士都愿为其卖命的统帅来说,这些军官对他自然是好感有加,忠贞亮节之士终究是少数。
“既然主公问了这战事,那畴便想问问几位大人是如何看待公孙将军?”
他还特意不直接称呼公孙瓒的本名,而是以将军称呼,这也是为了提醒刘虞,这些人都多少与公孙瓒有些关系。
田畴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让几位从事军官不敢直视。
“主公,公孙将军也是为了能一举消除乌桓之祸乱,其心也是为国,只是与主公性情不和,且莫要听从田畴之惑言!”
公孙纪确实如同田畴所料,第一个为公孙瓒辩解,为何刘虞能败,内政和军务完全就是两套系统,太过侧重于一方,便是失衡。
弱国无外交,你发展的再好,若是打不过敌国,也只是一头肥美的羔羊,哪怕是一头瘸了腿的狼,也能轻而易举将其撕碎。
刘虞不同于刘备,刘备虽然没有兵马,没有土地,但是他有两个猛将,且是永远不会背叛他的兄弟。
田畴的提醒,也让刘虞注意到这几位从事,也就除了与田畴一同出使晋阳的鲜于银没有被其目光扫视,也没有什么异样。
他没有先对这几名被田畴针对的军官发难,而是询问众人。
“公孙瓒此时估计还未回到辽东,我要趁他立足未稳,调集兵马,趁他立足未稳之时,进兵辽东,你们意下如何?”
同为从事的程绪赶忙出声劝说道:“公孙瓒虽然有过错,然而罪名并未确立。明公不事先告知,便打算出兵讨伐,且乌桓部之祸未除,此时发兵辽东征讨公孙瓒并非国家之利。加上胜负难以预料,不如暂时作罢,以威势逼迫其就范。公孙瓒必定悔祸谢罪,这是所谓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刘虞还真就仔细斟酌他所说的话,田畴见此景象大笑一声。
“好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程大人所言,在下佩服,只是想问问大人,公孙瓒是何许人也?”
程绪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来回答田畴的话,公孙瓒是何许人?自己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