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病人疼醒了,会影响我的。”郑远耐着性子说道。
“无妨!他治伤不需要这些,你只需治他就是。”
那大汉语气仍是平淡,只是看了眼郑远,就又转了回去。
撇了撇嘴,郑远也不再多费口舌。找到最大的伤口,他立刻开始清洗伤口。
啊~
果然,酒精刚一碰到伤口,那躺着的汉子立刻醒了过来,惨叫出声。
“卫膑!”旁边的大汉沉声喊道。
扭头看了一眼,两人目光交锋,却像是赌气一般。那叫卫膑的汉子还真就忍住了,额头冷汗直冒,却既不再痛呼,也不动弹。
看着这俩人在那无声的对峙,郑远抬头送了个白眼,就又忙活起来。
不过,这家伙实在伤的太重了,没一会,那卫膑就再次晕了过去。
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此刻,郑远眼中只有那条长长的伤口。这段时间的练习下来,他的双手已经相当灵活,缝合也越来越美观。
旁边,几个学生也已经忙碌起来,不时的递着器械,或者给郑远拿来需要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他才总算处理好了那个最大的伤口。喘口气,旁边的韩微连忙给郑远擦了擦满头的汗。
喝了口水,又再继续。
“喂,他这伤口怎么回事?”指着肩膀上的一个血窟窿,郑远向那大汉问道。
“箭伤!”
“箭呢?”
“背的时候碍事,拔了!”
郑远气的脸都紫了,透过口罩,大骂道:“你个蠢货!这人要死了,八成就是被你蠢死的。”
很多人都以为伤在肩膀没什么,但却不知那里也有动脉存在,若是不小心伤到了,照样死的透透的。这伤者也确实命大,拔箭头的时候居然没伤着动脉,这次要是还能活下来,估计这家伙一辈子的运气都用光了。
被郑远骂了一顿,那大汉却是脸色一变,涨红着脸,好半天却只蹦出来一句:“我又不懂,下回不这样就是了。”
“哼!”哼了一声,郑远就又埋头忙了起来。
这会,伤者已经不再流血,但气息仍是越来越微弱。没办法,在没有输血的情况下,折腾了这么久,能活着都够让人惊讶了。
虽然对伤者不抱太大希望,但郑远还是以一百分的认真对待,毕竟,他这会是医者。
血水倒了一盆又一盆,棉球用了一大堆,酒精更是按瓶用,这一个家伙耗费的医药,就顶他平常半上午的用量了。
无疑,郑远遇到了他这近一个月的从医生涯以来,最大的困难。站的腰酸背痛,胳膊都麻了,可手上还是不能停。
当最后一个伤口缝合完毕,敷完药,郑远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胡凳上。
旁边,几个学生连忙凑过来,端茶的端茶,扇风的扇风,擦汗的擦汗,忙的不亦乐乎。
一直不动如松的大汉,却是突然身体前倾,开了口:“他能活下来么?”
翻了个白眼,郑远有气无力的道:“不知道,就看他的运气还够不够了。”
看了眼床上的同伴,大汉有些踌躇,问道:“那他能在这放着吗?我可以付钱。”
“不成!”
郑远拒绝的毫不犹豫,说道:“我是大夫,不是丫鬟!你最好在附近找个住所,照看他。我可以每天上门给他换药。”
那大汉站了起来,说道:“好吧!他先放这,我去找住所。”
“嗯!”
灌了一口凉白开,郑远点了点头。
等那大汉出了门,郑远向吴威要了个小床,把那伤者挪过去,这才重新开始工作。
……
大夫这行做的越久,郑远心里就越后悔,太累了!特别是外科,一天下来,体力跟精力方面都是无以言说的疲惫。后世常说,要做一行爱一行,要无私奉献,要……,郑远只想说,我就想歇歇!
若是指着这碗饭倒也算了,可他现在有的是赚钱的买卖,每天却还要在这累死累活。不为别的,只看着那些伤者哀求的目光,他就做不到袖手旁观。
经历过医学昌明的时代,郑远才更能真切的感到这个时代的无奈。上至皇室贵胄,下至市井小民,一场感冒都能轻松要他们的命。百姓平均三四十岁的寿命,不是他们只能活那么久,而是一场场伤病带走了太多的生命。
他感觉,自己似乎挖了个名叫责任的大坑,然后稀里糊涂的就跳了下去。气人的是,那坑还被他自己修整的滑不溜秋,不把坑填平,他根本爬不上去!
很小的时候,郑远就渴求能活的自在。理想中,生活该是随心的,不想出门了就在家宅着,想出门了就约上几个好友,有人的景区不去,专挑那些山高路险的地方走,就为了一点,自在!
他有时候都在想,若是天天埋头在这药铺,那还不如去流浪来的畅快。
叹了口气,郑远结束了那些无意义的胡想。到这会,他其实就只有唯一的出路:把自己治伤的本事尽快教给学生,他好早点脱离苦海。
上午的两个奇怪大汉,并没有吸引郑远太多的注意力。忙完第一个手术,只是歇了一会,郑远很快就又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耽误了太多时间,郑远还是无奈的选择了加班。一直到正午都过了,他这才晃晃悠悠的向家里走去。
“你家在这?”
家门口,郑远正准备进门,冷不防的,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谁!”
郑远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旁边一户人家门口坐了一个人影,不是之前那大汉又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