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就是心里苦闷的慌,这样的日子,不知哪年哪月才到头啊!”
又倒了一杯,李豫同样一口喝干,连茶叶都一块嚼嚼咽了。
“哎,跟你打听个事,安禄山你知道吗?”郑远突然问道。
李豫却是一愣,看了眼郑远,问道:“倒是听说过,是个番将,如今是平卢跟范阳节度使,你问他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郑远随口答道。
“这人不是好人!”李豫直接作了评价。
“之前看到过他一次,身段着实肥胖,而且一脸小人样,阿谀奉承的让人厌恶。不过啊,倒是个会揣摩人心的,陛下对他印象不错,朝中不少人也得了他的好处。唉,该死的李林甫……”
点了点头,李豫说到了敏感地方,郑远也不再多问。
一直到正午,李豫又在郑家吃了顿饭,这才拿着茶叶回去了。
……
下午,郑远到了药铺。这会,门口已经等了好多人了。
叹了口气,他还是走到了铺子里。果然,所有人都过的不容易啊!
看到郑远来了,众人纷纷打招呼:“郎君!”“郑郎君!”
同老师一样,这年月大夫的地位不低,只从这些人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不是因为有伤者要医而讨好,而是发自本心的尊重。
郑远很享受这样的尊重,他一直认为,这也算是报酬的一部分。正因为如此,遇到困难的伤者,他都从不吝于施舍。这其实也算好大夫的潜规则,不逐钱财!看清了这点,他最近已经大幅降低了诊费,收入锐减。毕竟,古代的名声真的比钱财重要一百倍啊!
这个时代接受的是正统的儒家教导,一贯轻视钱财。所以,这也是为何医药暴利,却鲜有名医积累巨额财富的原因。无他,逐利就自动丧失了医者的崇高地位。这,也是郑远找副业的原因。想得名又想得利,不可能的,起码在这年月不可能。
“都站好顺序,莫要慌!”挤出个笑容,郑远喊道。
之后,又回屋里准备好东西,他就又开始了工作。
才刚做完了一个手术,郑远正喝茶,外边响起了吴威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你爹知道么?”
“吴叔,在家闷的慌,我就来这看看。郑郎君在吗?”
一听这声音,郑远就知道了来人,是余家那丫头。放下茶杯,他连忙站起来,走出了小隔间。
果然,虽然遮了面,郑远还是认出了她。随她一块来的是个小丫鬟,这会正让几个随从往铺子里搬东西。
“郎君!”看到郑远,余慧眼前一亮,打招呼道。想快走几步过来,似乎感觉不合适,连忙又放缓了步子。
郑远笑了笑,问道:“有事吗?”
“天气热,我给你们送些瓜果!”
说着,她又转过脸,吩咐道:“把这些瓜果都拿过来切好,给这些病人都分些!”
这姑娘实在是个做事大方的,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利落劲,倒是让郑远有些惊讶。果然,大唐的女子是不同的啊!找了个胡凳坐下,郑远只是在一旁看着。
扭过脸,余慧却是抱着一个哈密瓜走了过来。
“这个是西域来的瓜果,很甜的,你尝尝!”
“哦,多谢!”
郑远连忙伸手接着。这才发觉,瓜已经切好了。
“郎君,你一会医人的时候,能让我看看吗?”
坐在胡凳上,小手支着下巴,余慧看着郑远,眼睛一眨一合的。
“可,可以,自然是可以的。”连忙收了目光,郑远闷头吃起了瓜。
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就怕你一会再吓跑了。
感到对面姑娘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没一会,郑远就有些顶不住了,心里直发慌。
“哎,瓜皮不能吃!”
“啊?哦,我说呢,怎么不甜了……”连忙把瓜皮吐掉,笑了笑,郑远有些尴尬。
吃完了瓜,拍了拍手,郑远又重新开工。余慧也不说话,却也没站到一旁,而是搬着胡凳坐到了能看到的地方。
来郑远这的都是外伤患者,而且多数都伤的不轻,动辄半尺长的伤口,着实可怖。本以为余慧看一会就该吓走了,可哪想到,她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模样。郑远歇着的时候,她还闲聊几句,只是满眼的好奇。果然,大唐的女子是不同的。
直到傍晚,治完最后一人,郑远开始收拾,她才跟着也站了起来。
看郑远在那忙活,余慧搭话道:“郎君,听说你搬新家了?在这附近,对吗?”
“嗯,对!也在这条街上,咱们两家也算半个邻居了!”郑远笑着道。
两家在一个坊区,余家宅子离这不远,也就几百米,只是不临街罢了。
“那倒是。听说你家里还有一个妹妹,真羡慕你,我一直都想要个妹妹呢!”
郑远扭过脸,道:“别,你可别羡慕我,你是不知道,那丫头闹起来能要人命!打骂又舍不得,实在为难。这点就不如男孩,皮实,打着顺手多了。”
听到这话,余慧顿时被逗乐了,顾念形象,又只得捂嘴忍着。好半天,她这才平复。
“小孩也不都这样,像我,小时候就很乖啊,我爹就说我从来不闹。”余慧笑着道。
瞥了她一眼,郑远有些好笑。“那可不一定,这话,你得问你哥才对。”
收拾完东西,郑远直接把药箱存到了吴威那。又转向余慧,说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这……”余慧却是一愣,看着郑远,涨红了脸,连连摆手。
“不,不用了,又不远,我自己回去就成。”
说着,她却是立刻转身招呼着丫鬟跟随从,快步出了铺子。
挠了挠脑袋,郑远一脸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