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的白键并非纯白,而是泛着微微的黄色,据说那是骨头的颜色。”
路明非曾听祥子这样说过,后来才知道是某个有名的钢琴家写的。
因为是直接用手指敲骨头,所以弹奏的时候不仅自己会痛,钢琴也会痛。
这句名言还有下半句——“不会痛的钢琴没有价值。”
今天,路明非第一次弹奏出了这种感觉。
从教室出来,陈雯雯的心情像是一团被阴雨打湿的棉花,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无法晾干。
她拖着缓慢的步伐,准备去一趟文学社拿书。金黄的光束穿透云层,却无法穿透她内心的阴霾,只能在她的影子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寂寥的剪影。
突然,一缕悠扬而略带哀愁的音符,从路过的某间活动室半掩的窗户里流淌出来,如同初春白雪汇成的小溪,潺潺流进她的心田。
那是钢琴的声音,起初旋律低回婉转,如泣如诉,似乎是在倾吐忧郁与失落,和她此刻的心境不谋而合。
然而,随着音符的跃动,琴声开始发生了变化,仿佛一颗种子在悲伤的土壤中顽强生长,破土而出,渐渐升腾起一种坚韧和希望。
陈雯雯被这音乐吸引,不禁驻足,靠近了那扇窗。
透过窗户,她看见一位披着蓝发双马尾的少女正坐在钢琴前。指尖轻触琴键,灵动而有力,将那份悲伤逐渐升华,化为一股激昂向上的力量。
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既像是高傲的大小姐,又让人觉得只是一位温柔而又孤独的少女。
随后,当蓝色有如幻影般散去,露出少年的原貌时,陈雯雯揉了揉眼睛,惊讶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路明非?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地冲进了活动室,捏着裙摆看向坐在钢琴边的路明非,满脸的难以置信。
“呃......”路明非着实也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他刚才被苏晓樯拉来这里之后,不仅收到了顶得上打工一年的贵重吉他作为礼物,而且借到了这间活动室来试音。
恰好这里还摆着一台钢琴,于是一边弹奏一边找感觉的路明非,顺理成章地搜寻出有关祥子的记忆碎片,变成了他日思夜想的少女模样。
至于苏晓樯小姐......她之前好像憋了什么话想说,不过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只得一脸恼火地被父亲叫回家处理事情去了。
成功变身的感觉有如上瘾,但这样被人发现实在是很尴尬,更何况发现的还是陈雯雯。
“......嗯,路明非同学,你弹的是什么曲子?”
陈雯雯尽可能地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自欺欺人地在心里说服自己刚刚那都是幻觉。
“《星》,不是什么有名的歌啦。”
这种时候想送花还是什么别的肯定是不可能了,路明非打了个哈哈从椅子上站起来,想着干脆就这样向后退,逃离音乐教室。
不过一向温文尔雅的陈雯雯却抓住了他制服外套的袖子,不让他走。
路明非真的好想立刻抱着头躲到钢琴底下,可惜那样就更丢人了。
“......真相,能告诉我吗?我不希望被蒙在鼓里,就算你是变态......也请你不要撒谎好吗?”
喃喃自语着,陈雯雯低下头,仿佛只能透过地板的反光才能看清路明非。
“喂喂喂,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女装了吧?我才没有那么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