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尖脚下一歪,面如死灰。
原来巨斧劈下的裂痕,恰好在他脚下不远,他又在疯狂逃跑,没看清身后情形,竟随着坍塌的半边悬崖跌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自旁边树林中闪了出来,手中射出一根藤蔓,刚好将他拉了回来。
李尖挥去冷汗,一见眼前人,不正是那个跟自己一起关在“牢房”里的第二人吗?就是那个不想修行,只想回家抱老婆的没出息帅哥。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两人同时发问,见到彼此脸上的错愕,显然是巧合。
“快跑!”李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更不敢大意,拉起那人继续狂奔。那人也知道事态紧急,他刚逃到这里,本以为前山有蛮族攻打,趁着门派内的人都赶去迎敌,后山这边理应有可趁之机。没想到刚钻出树林,就看到天空一道巨型斧影,而后才是向悬崖跌过去的李尖。
李尖边跑边回头看,发现那蛮族豪汉并未追来,心中略为安稳,才有机会向旁边人问道:“我叫李尖,多谢兄弟救命之恩。”
“不用客气,若非事先准备好了下涯的藤索,在下也无能为力。那是什么人在战斗?竟能劈掉半边悬崖!”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有个什么葬山鬼斧的老小子,好像叫惊天还是什么惊鬼的。”
“孔惊!?蛮族四鬼之首。天哪,竟然连他也出动了。”
李尖直觉有点好笑:“兄弟你不是讨厌修行吗?为何对这些八卦掌故这么了解?”
那人答道:“我虽不喜这些事,但在下妻子乃西楚皇族。为了配得上她,我也做过些许努力。在下江鱼儿,如果我们逃得出去,李兄以后可随意称呼。”
李尖愕然:“我们不是已经逃出来了吗?”
那江鱼儿轻笑道:“还早呢。前山九死一生,如今看来后山更是十死无生。只有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天黑再寻机会了。”
李尖灵机一闪,翻手摸出一个小黑布袋来,只有手掌般大小,正是之前“长耳朵”用来装他的那只,被他顺手捡了起来。
“这是……灵袋?你竟然有这种东西,离火派内只有几大队长才配拥有。不过有它也没用,以我们的灵力,根本操控不了。”
李尖应道:“我还知道一个地方,现在未必找得到,但可以一试。毕竟来的时候,我是被装在这黑布袋里的。”
他把心一横,带着江鱼儿朝着离火派山顶方向摸了回去。
期间不时有远处闪过的强烈光芒,爆裂声,有火焰,有黑烟,由远及近,仿佛正在朝他们逼来。李尖不敢有丝毫大意,循着记忆和直觉,竟真的找到了“长耳朵”所在的结界,就在一处不起眼的密林深处。
只是穿过一层气息,景象全然不同,如同一座隐形的房间。李尖这次亲身体验,大叹这世间神奇,还好奇地反复进出了几回。
“言归正传,趁着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李兄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来,在下知无不言。”江鱼儿一本正经,开始了答疑。
李尖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总之你可以当我对这世界一无所知,随便说点什么吧。我这样说,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有何奇怪?世间之大,天人之别,便如峭壁鸿沟。很多人一世都不知道修行为何物,唯有身怀灵力者,才有可能真正接触天道之事。他们只是居住在山间荒野,江畔渔舟。”
李尖看他目光专注,似在回忆,心想他估计便是江边出生的吧,否则怎么叫这么应景的名字。
江鱼儿开始讲述他所知之事,天下四族,以及他们的彼此征伐。据说百年前灵族族长突然消失,导致灵族如今势微,引来蛮族和人族觊觎,就连一向同灵族交好的羽族,也在蠢蠢欲动,但是没想到蛮族和人族却先打了起来。
他着重讲述的,是自己的出身来历。原来江鱼儿的确是江边渔民之子,幼时也是打渔为生,直到他成了远近闻名的渔夫。
那时他发现自己打起渔来越发顺手,一人顶得上十名老手,甚至无需渔网,徒手便可随意办到。
他怎知自己是天生灵力,干什么都事半功倍。当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成了整个渔村的名人时,噩梦也随之而来。
西楚国的修行者找到了他,于是在斩情根的非人规定下,那条渔村被杀得一个不剩,包括他的父母。
由于天分颇高,西楚皇室打算直接培养江鱼儿。也就是在那里,他遇到了自己的命中注定。那些思念父母的日夜,都是他妻子在陪伴、安慰,她成了他活下去的动力。
没想到西楚皇室的束缚太多,在他小有所成时,皇室却要强行将他们分开。修行者必斩情根,因为他妻子身份尊贵,不能像山野之人一样杀掉,可两人也不能继续来往。于是他们相约逃走,打算做对野命鸳鸯。
只是事与愿违,能逃出来的只有江鱼儿一人,他一路从西楚逃到南明,总算摆脱了皇室追兵。然而没有了娇妻在侧,江鱼儿万念俱灰,一个不慎,又被南明离火派的人找到了。
“我的事大致都告知李兄了。若在下之命该绝于此地,将来李兄定要走一趟西楚,告知雪儿莫再找我,安心过了这一生吧。”
李尖回想起自己,不禁感动。就算没了性命,这对野鸳鸯已不知道比自己幸福了几百倍。起码他们是真心相爱,自己呢?那个绿茶可不像这里的绿茶般好用。
“江兄放心,你一定会见到你妻子的!对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