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最后的成败,也和你有关。”从一旁悄然现身出来的住持,轻声开口。
“贡达桑巴已经在大月寺当众立誓,法不外传。但是既然他肯亲手为你授印,那么这一次的成败,恐怕也就早已注定了!”住持一脸慈和地看着塔隆,心中的宽慰溢于言表。
“贡达桑巴,虽然不会传授你如何修行大圆满心髓,但是以你这种冠绝当世的悟性和资质,这种次第修行的佛法,又怎么难得住你呢!”
一脸笑意的住持,一身简洁素净的白色僧袍。他外形苍老、平易近人。虽然寺里的一众小子们从来都不畏惧他,但塔隆早已从火轮上师那里得知了,他就是灵门十大胜战金刚之一的神罗金刚。
……
神罗金刚法号天藏。他身形略有些佝偻,左腕上栓着一串金铃,双手盘着一圈长长的玛瑙天珠。
他担任住持的年头已经实在是太久了,以至于寺僧里没有哪个人的年龄,能比他待在住持之位上的时间更长。做为一位亲眼见证了莲花寺走向没落的胜战金刚,他心底的唏嘘和回忆,总是犹如一副重担一样,沉沉地压在他的肩上……
莲花寺是灵门五大分支之一,原名水门,与大月寺互为盟友,在灵门内部的争斗中一向同进同退。
当年莲花寺祖地尚在天月平原时,东极天王也曾长期坐镇本寺。盛极之时寺中更常驻四极尊者,座下护法弟子数以千计,是灵门五派中最强大的势力!
可惜,过往的一切都如同一场镜花水月,繁华之后,终于还是迎来了凋零。
在与世传永月菩萨争夺灵门控制权的争斗中,莲花寺最终彻底地败落了下来。就连东极天王,都不得不转投大月寺。至此,莲花寺被整个逐出了天月平原,如同一颗废弃的棋子一般,被驱离了雅磐高原的权力中心。
其实老住持也心知,权利之争不过只是虚妄。但是非正统,却关乎各自门派的传承。要想将本门的佛法,不断地发扬光大传承下去,那么对下一代优秀弟子的争夺,这才是利益的核心!
顿悟之法,一向被次第修行的派系所排斥。它们甚至容不下一丝顿悟法门的生存空间,直斥顿悟之法为虚法、邪法,是一切走火入魔、丧心病狂的源头。
可那些愚昧之辈,又怎会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世尊既然传下了恒河大手印这无上顿悟之法,这又怎么会是虚法邪法?这是对大日如来的不敬,是亵渎!
这无非是地门火门这些把持次第修行法门的权利者,为了独揽资质优异的弟子后辈,而混淆是非的一面之词罢了。
……
看着错愕讶然的塔隆,住持含笑未语,却是火轮上师接过了话头:
“你能不足十年顿悟恒河大手印,这样的资质万中无一!”火轮上师目光深邃语气坚定,“这样的资质若是用来修行大圆满心髓,你的进境必然是一日千里,前途不可限量!”
不足十年顿悟恒河大手印,这在灵门近七千年的历史上,还是头一回!若不是修行的的确是佛门正法,怕不是早就会有人跳出来,大肆宣扬这是妖邪出世!
恒河大手印的修持无关外物,这一顿悟之法唯重悟性!没有足够的资质悟性,就算是有再好的资粮底蕴,想要成就此法,也是绝无可能!
但是这般的资质悟性,实在是太难求了。就算是放在以前灵能充沛的年代,没有个三五十年的持恒秉续,那想要顿悟恒河大手印,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而塔隆能够不足十年顿悟,这岂止是住持口中所言的“大能转世”?这简直就是菩萨保佑、佛陀显灵!
所以这一次的天王之战,最终的胜败,也与塔隆休戚相关——
只要他能以绝世之资,成就大圆满心髓,试问还有谁敢说大月寺真灵为假?还有谁敢说金刚寺真灵是真?
既然贡达桑巴早已断定,这次开解的大圆满心髓为真本无疑,又甘愿亲自为塔隆授印。那以塔隆的如此天赋,就算是九乘之巅,又怎能拦得住他的勇猛精进、一往直前呢!
看着恍然大悟的塔隆,住持却又一脸端凝地肃然正告:“这一次可不是我们与灵天寺、金刚寺之间的权利之争!”
“权利之争可进可退,但是这一次不同……”事关生死,他可不想这些门人弟子们,身入险境却不自知。
“这一次天王之争事关外魔,这是有进无退之局,半步也不能退缩!”
“如果彼是外魔,我必舍身忘死、全力以赴;如果我是外魔,就算焚身以火永劫沉沦,我也绝不会苟全性命、忍辱偷生!”
住持目光湛然神色严肃,他看着塔隆与火轮上师,似在告诫二人,无论同门之中有哪一位,一旦被证实是外魔化身,那都要全力出手绝不容情!
“住持放心!”白云上师这时也走了过来,“正邪之争谁会留手?何况还有火焰尊者同行。这一次必是公道在我,有胜无败!”
白云上师是下密院院长,与火轮上师最是亲密。他一言之下,就轻易点明了火轮上师的真实身份,这令塔隆大为讶异之余,却又心下了然。
世间火行大成者,除了火焰尊者,还有何人!
“这次可不是那么简单!”火焰尊者对白云吐露自己的身份,毫不在意。他头也不回地盯着供台上的诗谒,一脸凝重。
“师叔亲自示警,又隔空投来这间望月寺,看起来是想让我们以此为凭据,来抵御外敌。只怕这一次金刚寺来的,可不会是一般的人物啊!”
“既然师叔早有安排,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何况师叔不是还说了吗,‘灵尊一怒日光明’!只要你这位尊者勃然一怒,那还不是云开雾散雨过天晴?”白云上师语带揶揄,他见诸人气氛沉闷,忍不住插嘴,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就怕是不止一位神尊啊!”住持轻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