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管事一听,太阳穴突突直跳,瞪着账房先生问:“你扣钱干什么?谁让你扣钱的?要扣谁的钱?”
账房先生道:“这是焦主管的吩咐,扣掉方锦年这月的月钱。”
姓焦的脑子被驴踢了吗?牛管事恼火至极。
他是从底层爬上去的管事,最了解“贱奴”的心态,扣钱这事犯了大忌讳。
卑贱奴仆身在最底层,个个都是一无所有,过的是朝不保夕的生活,月钱是他们生命里唯一可以拥有、可以期待的东西,怎么能扣掉呢?
“赶紧发钱。”牛管事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再不给钱,这帮粪工是真的要豁出去的。
账房先生却不依,解释说:“这是焦主管的吩咐,是他写了条子、签了字、盖了手印的事情,我们照章办事。如果给方锦年发钱,那就是私自挪用。”
财务是核心部门。
这位账房先生很有财务纪律,但牛管事脑袋嗡嗡直响。
要出事!
肯定要出事!
果然,粪工们听到账房不给钱,纷纷转身,直扑粪工院。
“站住!”牛管事抖出了鞭子。
但没有用。
这个时候,粪工都是不要命的状态。
牛管事赶忙对方锦年说:“你劝劝他们,别让他们闹出乱子。主子们可不会心疼他们的命,真要闹起来,大奶奶一句话,他们都要死。”
方锦年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超凡世界,粪工们闹事无疑是自寻死路。
只需来个武师,在场所有人都要殒命。
“春明,赶紧回来。”方锦年喊道。
向来对方锦年言听计从的春明,这一次却罕见的不听话。
“以后别想听故事了。”方锦年气坏了。
春明眼眶红红的,看了一眼方锦年,继续跟着粪工走。
他们要去挑粪,泼了这狗曰的账房。
“猴子,你回来;大林子,这事有办法;壮狗,你听我说,你们不知道内情。”方锦年冲过去,嗓子都喊哑了,却谁没拦住。
“焦庆,你个混球!”牛管事急的跺脚,心里恨死了焦庆,但这个时候却不得不赶紧去通知焦庆。
来账房领月钱的春美全程目睹了这场冲突,赶忙去寒梅院通知六小姐。
“六小姐,不好啦,粪工闹起来啦。”
“怎么回事?”高寒梅问。
春美就将账房外的事情说了说,分析道:“粪工闹起来的话,方锦年恐怕也要出事。小姐,你赶紧过去。”
高寒梅往前走了两步,忽然顿住,狐疑的问:“我为什么要过去?”
春美:“去救方锦年呀。奴仆闹事,格杀勿论。小姐若不过去,方锦年就死定了。”
高寒梅又问:“我为什么要去救方锦年?”
春美不知如何作答。
高寒梅冷哼道:“大娘说的没错,我是主子,他是下人。我是主子,他应该主动献计献策才对,他身上本事就该为主子服务,懂得熨烫之法就应该主动拿给主子分忧,凭什么敢问我要银子?居然还让我给他写欠条!细细想来,方锦年就是个没规矩的奴才。焦庆扣他月钱,扣得极好。他敢闹事,就该被家丁打杀。”
春美先是一愣,随即低下了头。
大奶奶在寒梅院鞭打的是方锦年,打醒的却是高寒梅。
在鞭打事件之前,高寒梅甚至有些崇拜方锦年,对他很有好感;但是大奶奶来了,方锦年就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令人鄙夷。
于是她明白,方锦年只是奴才而已,他就该跪在主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