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原吉苦着脸,一脸的担忧之色,低声道:“晋王殿下,要知道……这胡惟庸的儿子还关押在此呢,他们……他们不会来劫狱吧。那胡惟庸……既是丧心病狂……”
朱棡大喇喇道:“怕啥,不会的,恩师说了,胡惟庸这个时候,顾不上自己的儿子,不会将资源浪费在这上头。这种做大事的人,会在乎这个?”
文原吉显然没有被说服,却道:“可咱们大部分的人马都出动了,留下了咱们……势单力薄,这可说不准啊……”
“怎么?”朱棡瞥他一眼:“你害怕了?”
文原吉忙是摇头:“下官倒是不怕自己的安危,就担心,晋王殿下也在此……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来……”
“那好。”朱棡道:“那我走,你留在此,我追上恩师去。”
文原吉脸色大变,整个人一下子紧张起来,磕磕巴巴道:“这……这……千户早有交代……说咱们在此留守的……晋王殿下不可鲁莽……”
朱棡看着他,眸色带着深意,道:“看来恩师说的没错。”
文原吉皱眉道:“不知千户又说了什么?”
文原吉有一种不好的征兆。
朱棡道:“恩师说,你这个废物,平日可以办一些文书的工作,要紧时,只怕用不上,书读多了想的就多了,这人想的一多,就变成了窝囊废。”
“这……这……”文原吉顿时气的吹胡子:“这是什么话,岂有此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荒谬,太荒谬了。”
他反复念叨着,不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怕晋王朱棡口无遮拦,再来伤他。
只是这么一打岔,紧绷的心绪倒是松动了几分。
…………
此时城中的混乱,愈发的厉害。
不只是东城、西城,甚至是紫禁城的宫楼,四处隐隐也出现了乱子。
可在此时……宫内突然大量的人马浩浩荡荡地进入各处宫阙。
紧接着,连接京城与渡口的正阳门突然打开。
随后,浩浩荡荡的人马冲入了城门。
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刀,面上忽明忽暗,满脸杀伐之色。
在他之后,却是一杆大旗,上书:‘朱’字。
“城中果然有混乱。”有官校道:“曹国公,如何处置?”
坐在马上之人,年纪并不大,不过三旬上下,此时他脸上只是露出了不屑之色,道:“可笑,接了旨意,我还当父皇是否疑心过重,这天下承平,谁敢作乱?何况父皇虎威在此,又有谁吃了这样的熊心豹子胆,却没想到,还真有人敢这般胆大妄为。既如此,那么这功劳,我等只好消受了。传令,各部火速入城,平定叛乱,凡有夜间敢执兵器游荡者,速杀之,各处府邸,不得惊动,捉人,不是我等的事,咱们只负责清空各处街巷,都给我谨记了,不得入宅,哪怕这宅有乱党,也只围住,凡有踏破门槛者,士卒入宅杀总旗。总旗、小旗入宅杀百户。百户敢入宅,杀千户。”
众人听罢,一个个神色认真起来,轰然应喏:“遵命。”
数十个传令兵,疯狂地出了城门,朝后队各部狂奔而去。
随后,数不清的人流,犹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涌入城中。
那端坐马上之人,一身甲胄,依旧勒马于大旗之下,他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一双眼眸深沉,脸色凝重。
回头,他看向身后一官校道:“大元帅在何处?”
这官校道:“已派人联络,大元帅已坐镇中军都督府,调集了人马,不过……现在引而不发,这是在京城,天子脚下,大元帅的意思是,只需稳住军中,个别的宵小,自有将军做主弹压。至于其他的乱贼,被分割于各处的府邸,闹不出什么动静,到时只需一胥吏,便可手到擒来。”
“大内呢?父皇那儿,是否有安全上的顾虑?”
“陛下既已调集人马,显是早有防备,这紫禁城内,定是固若金汤。汤将军已在宫中坐镇了。”
“好。”马上之人,呼出一口气,便接着道:“好的很,如此一来,便可万无一失了。我倒要看看,这胡惟庸,有几分本事。”
……
无数的兵马,犹如众星踏云一般涌入了城中。
此时夜已幽深,偶尔的街巷,突然传出刀剑铿锵的声音。
很快,局势似已开始一面倒起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可接下来逆转得更快。
这夜深之下,绝大多数的大营,如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枕戈以待。
镇守的将校连夜开始查营,确保本部无人出营,参与叛乱。
不少在营之人,听到了营外的喊杀,心中不禁有些懊恼和后悔,后悔的是自己并没有资格参与平叛,这泼天的功劳,与自己失之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