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华夏已混乱了一百年,自宋朝灭亡,天下无一日不在动荡之中,人命如草芥一般,我大明定鼎天下也才几年,在大家的心目中,谁晓得这大明还能维持多久。人们早已习惯了用武力来解决一切的问题,就算狗急跳墙,也算不得什么。”
文原吉大惊,焦急地道:“既如此,应该立即禀告陛下。”
“不必禀告。”邓千秋摇头:“陛下早已心如明镜了,他早就等着,有人冒出来呢。你真以为……陛下下旨捉拿胡兴业,转过头却对胡惟庸的事不闻不问,是因为陛下发了善心?”
文原吉定定地看着邓千秋,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由道:“陛下……这是要引蛇出洞?”
邓千秋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真从这胡兴业口中撬出什么来,而是要等,等这些人……沉不住气。陛下在等,我们也在等,还有这胡惟庸,只怕此时此刻,也在等。至于他的党羽们,想必这个时候,也已如热锅上的蚂蚁了。”
文原吉打了个寒颤,脸上露出忧心之色,道:“这样说来,怕是要出事。”
邓千秋笑了笑道:“天塌下来,还有陛下顶着呢!咱们只是其中一根梁柱而已,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待会儿,你将几位殿下请来,我有事和他们商议。你这些时日可要小心,若是出门被人打了黑棍,或者被人沉了江,可怪不得我,反正我胆小,这些日子已有了主意,这千户所的大门,我是决计不走出的。我爹那儿,也已让人通风报信,教他小心提防了。”
文原吉:“……”
…………
武英殿。
在此静静地坐了好半响的朱元璋,显得面如止水,他沉吟了片刻。
一招手。
也该先忙上前。
朱元璋慢悠悠地道:“其一,密诏给徐达,让他镇守五军都督府,一旦生变,朕要他火速调集可用之兵,封锁京城。”
也该先抬头看了一眼朱元璋,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惊异之色,随即低头应下:“喏。”
朱元璋接着道:“其二:宣汤和入宫,夜宿宫内,一旦有事,立即命他领拱卫司。”
“喏。”
朱元璋顿了顿,想起了什么,又吩咐道:“郑国公常茂,让他夜宿春和宫。”
“喏。”
朱元璋又想了想,便道:“邓千秋那儿……”
顿了一下,朱元璋却是摇摇头道:“不必给他传旨了,这家伙心如明镜呢。”
也该先惴惴不安起来,他看向朱元璋,道:“陛下,当真有这样严重?”
朱元璋道:“若邓千秋当真查出一点什么,事情还没有这么严重。倘若只是寻常的勾结,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呢?可怕的是……偏偏春和宫千户所,除了查到胡惟庸的儿子,居然什么都没有查出,这……就很值得玩味了。这胡惟庸……这几年,推荐了这么多的大臣,淮西诸臣,又对他如此的推崇,可他们却一个个如此的清白,你说……是什么缘故?”
也该先深深的看了朱元璋一眼,只道:“奴婢明白了。”
朱元璋突然道:“给仪鸾司下一道旨意,教他们继续查胡惟庸一案。”
也该先忍不住道:“陛下,查了这么多时日……”
朱元璋摇头:“这是明面上,该查还要查,仪鸾司……呵呵……”
朱元璋说罢,冷笑起来。
“去办事吧。”
“喏。”
…………
胡惟庸回到了自家府邸。
府中已是一片狼藉。
他人一到,便有许多的家眷围上来。
“老爷,老爷……呜呜呜……”
胡惟庸出奇的冷静,他没有说安抚的话,微微压了压手,让家里人安静了下来,只是道:“兴业,被千户所拿走了吧?”
接着,忙是有一个管事的上前道:“老爷,少爷被抓走了,这些人……侵门踏户,居然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杀入咱们府里来,凶神恶煞至极,拿住了少爷,便扬长而去。”
胡惟庸背着手,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即平淡道:“噢,老夫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