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千秋吩咐定了,随即便又命人将朱樉、朱棡、朱棣、朱橚四人寻来,而后仔细吩咐了一番。
其实这一次,邓千秋感觉压力甚大。
要知道,他要面对的,可是历史上把持了洪武朝政十年之久,权势滔天的胡惟庸。
邓千秋虽说平日跟这胡惟庸打交道甚少,却是很清楚此人睚眦必报,而且善于笼络人心,其根基之厚,手段之狠辣,也是寻常人不可比的。
从前邓千秋不愿意得罪他,可哪里晓得这家伙不声不响地居然往他的头上泼脏水。
他邓千秋素来不会轻易得罪人,可别人欺负到了自己的头上,他也不会退缩。
何况在洪武朝,关系到了贪赃枉法四字,邓千秋是绝不敢轻易承受的,既然如此,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奋起反击。
只是这一次反击,虽是获得了胜利,可实际上邓千秋却心知肚明,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胡惟庸不是一个人,他现在虽受到了挫折,可接下来……迎接邓千秋的必定是更凶残的报复。
毕竟这个家伙,可是敢拉李善长下水,甚至直接对徐达、汪广洋、刘基这样的明初大功臣下手,以至于到了后来,甚至敢谋反的人。
像徐达这样的老实人,尚且都不能被胡惟庸容忍,命人对徐达进行污蔑,何况是现在的邓千秋呢?
或许眼下,天下人都可能认为,胡惟庸这一次吃了亏,又被皇帝勒令在家戴罪,此人一定会收敛锋芒。
可只有邓千秋最是心知肚明,越是这个时候,这胡惟庸,就越会表现出可怕的报复心。
而他邓千秋眼下唯一要做的,就是和胡惟庸拼了。
………
“陛下。”
武英殿内。
仪鸾司指挥使周英,指挥使同知周通,以及指挥使佥事王应三人来见。
朱元璋端坐在御案前,他低着头,看着送来的奏疏,一言不发。
于是,三人不得不长跪,忐忑地等待着。
良久,朱元璋投掷了朱笔,才抬头看向下头的三人,慢悠悠地道:“费聚与陆仲亨一案,仪鸾司为何事先没有得到风声?”
这漫不经心的询问。
却令三人更加提心吊胆。
指挥使周英道:“陛下,罪官费聚与陆仲亨,此二人回到京城,陛下并没有让他们担任要职,如今多是在家静养,正因如此,所以仪鸾司对此有所疏忽,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只淡淡一笑:“是吗?你们对春和宫千户所怎么看待?”
三人面面相觑。
指挥使同知周通道:“这是太子殿下的耳目,臣等不敢过问,也不敢多言。”
朱元璋笑吟吟道:“是吗?春和宫千户所,只是太子的耳目吗?”
指挥使周英便道:“陛下,是臣等万死,有负圣恩,以至于仪鸾司这些时日,难有绩效,实在愧对陛下。”
朱元璋叹道:“你们都是跟着朕许多年的人,朕的脾气,你们清楚,这些时日,伱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眼下……这胡惟庸一案,你们三人要着紧一些。这一次,朕希望,你们不要让邓千秋又有所收获,而你们却是一事无成。”
“喏。”
“退下。”
而后,朱元璋垂下了眼眸,看也不再看他们一眼。
对于三人而言,陛下可谓是喜怒无常,让人永远提心吊胆。
三人静静地告退出了武英殿,忙回到了仪鸾司值堂。
三人落座,为首的指挥使周英皱眉起来,唇边勾起一抹冷笑,道:“原本大家太平无事,偏偏那邓千秋得要闹出动静,倒显得我等无能了。呵……现在竟还要查胡公,你们……怎么说?”
指挥使同知周通道:“还能怎么说,这胡公是什么人,咱们查他……哎……”
他摇摇头,露出惴惴不安之色。
倒是指挥使佥事王应似笑非笑地道:“依着我看,陛下对咱们,确实已有所不满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咱们本就是鹰犬,倘若连在这事上都不如人,陛下养着咱们又有什么用?”
顿了顿,王应接着道:“所以卑下的意思是,既是陛下有旨,我等奉旨行事即可。这胡公……不得不查,也非查不可,倒是听说千户所那儿,给了咱们一些思路,据闻……这朝中不少人……都牵涉其中。”
“你说的是他们?”指挥使同知周通已是色变,随即道:“王佥事,和胡公结交的这些人,可都不是好玩的,任何一个站出来,咱们仪鸾司上下,都得赔一个笑脸。要查他们,这死字怎么写,王佥事不知吗?”
王应却道:“我只晓得咱们的职责就是如此,何况陛下已下旨明言。周同知,这天子大,还是臣子大?咱们听陛下的便是。”